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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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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仰頭,他又道:「照事情發生的經過來看,你受的嫌疑最大,而且,喂,你那個大麻皮手下也吐露出來了!」 李坤吃驚地道:「什麼?王二麻子露了口風?」哼了哼,秋離道:「他被我打糊塗了,暈頭暈腦地說溜了嘴,這就和你目前的情形一樣,也叫我逼住了,由不得你不說!」 神情變得狠毒,秋離又道:「我自來行事不衝動,不莽撞,只要我的理由充分,判斷正確,我便照我決定的目標去做,我不用向對方提出什麼證據,我僅須對方承認,而我也從來沒有出過錯,每一次我認定的物件全未遭過冤枉,譬如你,這是經過精密分析與詳盡思慮的結果。那些與我為敵者不要想有僥倖,我不會給他們任何機會,但我喜歡爽脆與合作的人,李坤,這種人在我往往會格外開恩,現在就看你合不合作了!」 歎了口氣,李坤傷心地道:「事到如今……除了告訴你你想知道的,我,我也別無選擇……」秋離冷硬地道:「高興你的腦筋還沒有糊塗。不錯,你業已別無選擇,除非你連死亡也不怕了……」古怪地一笑,他接著道:「而人世間,還找不出幾個真正不怕這玩意的人來!」 李坤訥訥地道:「馬標與何大器,已被送到『百隆派』離此不遠的總壇去了,那地方在尤寧府郊的白鼓山山麓……」點點頭,秋離道:「他們是怎麼被暗算了的?」吞了口唾液,李坤忐忑地道:「我……我受到『百隆派』的要脅,以替我二姨太過壽為名,請馬標與何大器來此赴宴,在他們的酒杯里加上一點特製的迷藥……就是這樣,當他們兩人暈倒的時候,便被隱伏房外的『百隆派』高手進來帶走……」恨恨地,秋離道:「可知道他們準備如何對付馬、何二人?」李坤惶導恐地道:「這個,我就不曉得了。他們叫我做的,只是將馬標與何大器騙來這裡,迷倒交由他們帶走,別的事,我不能過問,也無權過問……」秋離怒道:「你他媽十足是個窩囊廢,狠心兔子膽的活瘟生!」又是氣憤,又是畏懼,李坤咬著牙,結結巴巴地道:「秋……秋離……你你你……何必……出此惡言?」雙目倏寒,秋離道:「罵你幾句是你的造化,媽的,依我的脾氣,你就該給活剝了才對,混帳的老狗才!」 一看秋離的臉色,李坤嚇得喋喏寒蟬,再也不敢吭聲了,他明白秋離不是唬他,真個把對方惹火了,他會做得出來!在秋離來說,宰個把人又算得了什麼呢?殺只雞還要燒水拔毛,宰個人,連這些都犯不著費心礙……瞪著眼,秋離道:「李坤百隆派捏著什麼痛腳?你他媽就活象個孝子賢孫一樣,這麼替他們盡力賣命?」遲疑了一下,李坤終於歎著氣道:「我……唉,我當年也是江湖黑道出身,帶著幾十個手下幹無本生意……最後一票,我劫殺了一個遠道赴任的朝庭命官,發了大財,由於官家迫得緊,我便決心洗手退隱了,在退隱之前,我……我……」「呸」了一聲,秋離道:「你他媽一定是不願意將那筆血腥錢拿出來與你的手下均分,因此就使了個法子全把他們坑了?」李坤難堪又驚慌地道:「你……你怎麼知道?」秋離冷笑道:「什麼人做什麼事,拿打狗棒的叫花子還穿得起龍袍?你就是這麼塊材料自然幹得出這等卑陋的勾當來,有何足怪?」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白,身上是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李坤訥訥地道:「我……我就在慶功宴的酒菜裡,擺下了一包毒藥……待至我那幾十個手下全倒了之後,我牽出早就預備好的馬匹來立即上了路。我……我自以為幹得神鬼不知,天衣無縫,不曉得怎的卻在那幾十個人裡活出來一名小頭目,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後來投進了『百隆派』,唉,就那麼不幸,他又在上個月途經此地時,無意中發現了我……『百隆派』的人陪著他找到我頭上,當時我十分慌張,有些失措,以為『百隆派』一定要助他報仇了,但『百隆派』的人並卻非此意,他們只是藉此威脅我,迫我從今以後聽從他們的命令,接受他們的調度,否則既將此事宣揚出去。秋離,你是知道的,這種事情一旦傳揚出去,別說我名聲掃地,無處立足,江湖中人有那好管閒事,心存邪意的人將會不斷前來觸我黴頭,就算官家吧,他們也定然不會放過我去……而我如今業已辛辛苦苦掙得這份家財名位,我又怎生捨得就此毀掉?受廣方面壓制,總比受多方面勒索來得強啊!因此,我在百般無奈之下,就只好被迫答允了他們……」又深深地歎了口氣,他接著道:「卻不料,他們第一件迫我做的事情,就是這樁大大麻煩……又引出你這個魔星來……我實是不願幹的……馬標和我處得很好,素無怨隙,叫我害他,我……我也下不了手……」秋離咆哮一聲,大罵道:「滾你媽的蛋!你為了自己的利益和貪念,可以做掉你幾十個親隨手下,算計一個馬標和萍.水初識的何大器在你來說,又算得了什麼?」面容歪曲了一下,李坤又窘迫地道:「秋離……請你……明察……我……我委實出於無奈……」喘息了片刻,他又哀求道:「另外,還請你代為守密……留三分金口……不要將我這件事宣揚出去……否則,我……我就難混了……」殘忍地一笑,秋離道:「呢,我卻有一個好方法令你永除煩惱。」 睜大了眼,李坤忙問:「什,什麼方法?」搓搓手,秋離道:「幹掉你不就結了?」一句話象一把火塞進了李坤的心腔子,炙得他全身一震,神色慘變,黃豆大的汗珠子滾滾流淌,他驚恐至極地大叫:「不,不,不秋離……你不能如此對待我……你說過與你合作的人你要格外開恩的……你說過的……我已將什麼事全告訴你了……」哧哧一笑,秋離道:「你記性還很好,別的事不往腦子裡擺,卻端端記得我這句話,呢,也罷,我便饒了你!」 驚喜交集,李坤哆嗦地道:「多謝開恩……秋離……我一輩子全感激你……」秋離淡淡一笑,道:「不過,在我離開此地之前,我還有一句話奉勸你,以後,你的心性卻是要改一改,否則,只怕報應不爽!」 連連點頭,李坤:「一定改,我一定改!」 用右手指擦了擦胸前銅扣,秋離低沉地道:「希望如此,我們再會了,當然,我知道你是不願意和我再會的……」艱難地咧咧嘴,李坤苦苦地打了個哈哈,而就在秋離剛轉身過去的時候,李坤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忽然叫道:「且慢!」秋離半側身軀,平靜地道:「什麼見教?」潤潤焦幹的嘴唇,李坤囁嚅著道:「我想……你是否在離此之後,便起往大寧府郊的白鼓山去?」點點頭,秋離道:「你很聰明。」 李坤擺出一副知恩圖報的形狀,低啞地道:「有一件事,秋離,我不能不告訴你,大寧府白鼓山麓的『百隆派』,在你到達之前,恐伯便會得悉你將要趕去的消息了……」皺皺眉,秋離道:「大約他們是在我剛到馬標家裡的時候,隱伏於暗處窺探得的?」李坤詳細地道:「不錯,在馬標與何大器二人中計被擄之後,『百隆派』便一直不分晝夜,派了三個人隱藏在馬標宅居外面嚴密監視,你才一趕到那裡,三個人中一個;連忙到我這裡報信,另一個則快馬奔返白鼓山,剩下一個,仍然留在』那裡續窺動靜,以便隨時轉告消息……」頓了頓,他又道:「照這情形看,秋離,好象他們早就預料到你會來此,又將趕赴他們那裡一樣,這其中,恐怕有什麼陰謀……」秋離冷沉地道:「事先,當你惹下這樁麻煩的時候,可也曾想到我會找上門來麼?」李坤語聲沙啞地道:「我思考過了,我知道,你和馬標有著過命的交情,而且我也將這層憂慮告訴了『百隆派』他們。 但他們反叫我不用擔心,他們說,你在發覺馬標等人出事之後,不會找任何人麻煩,馬上就准去白鼓山和他們交涉,易言之,你便由『百隆派』他們接下了,輪不到我頭上,可是,我仍不大放心,我問他們,如果你真的來了我怎麼辦呢?」「咯咯」一咬牙,李坤又恨恨地道:「他們裝得一本正經地說,你如真的來了,我只要把準備好了的那番話——就是後來告訴馬標家人與廖川的那番話,講出來就包管沒事了。 我當時一糊塗,想想也對,以為象那樣說可以,一推六二五,乾乾淨淨,事後瞞馬標妻女,騙走了姓廖的,我以為對付你也會生效,唉,不想卻不是那麼回子事,你根本就不聽不信,一上手便先打了個滿堂紅……」哧哧一笑,秋離道:「由此可見,『百隆派』的那些灰孫子根本就不將你的老命放在心裡,他們也早預料到你騙不過我了,可是他們卻故意叫你先來頂缸,天下也只有你這等呆鳥,才會上這種邪當!」 躺在地下的上身,激動得微微撐了起來,李坤咬牙切齒地道:「可恨之極,可惡之極,這些千刀剮、萬刀刮的潑皮無賴,他們全是在玩弄手段,全是在利用我……」秋離閑閑地道:「幸虧你已想通了,雖然多少受了點罪,時猶未晚,總算還沒有把一條老命賠上!」 李坤憤怒地道:「我早晚要報此仇……」秋離道:「謹此預賀成功!」 揚揚眉毛,他又道:「其實,我也早就盤算到『百隆派』此舉除了何大器的原因外,另有誘我入殼之意,但若能借我之手解決了你,他們更是求之不得。我想,你那名投奔『百隆派』的小頭目恐伯也正有此心。一個人不會忘記那種仇恨的,這個小子一定早就向『百隆派』獻過計了,而『百隆派』亦恰好藉此機會來個借刀殺人,呢,可惜的是,我這把刀卻不輕易出借呢!」 李坤早氣得青筋暴露,雙目通紅,他喃喃地罵:「好狠毒的一群畜牲……好卑鄙的一干狗才……」就在李坤的切齒痛駡裡,秋離業已轉身離開,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門之外,當然,他也知道,這一走,只怕再回來就看不到李坤了,如他所說,李坤是不會希望再與他見面的……秋離招過仍然乖乖倘樣在胡同裡的黃騾子,他飛身上鞍,韁繩倏抖之下,馬兒四蹄揚起,如飛也似的朝門外奔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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