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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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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 就在秋離隔著李坤還有兩步的時候,斜刺裡,寒光驟閃,一把單刀已削頭斬來,而秋離卻連看也不看一眼,「鬼在哭」淬地抖出,只聽得一聲尖嚎,那偷襲者業已在鮮血四濺中,一頭橫摔出去,他的頸項就在這眨眼裡被秋離掌沿砍進去了一大半,只剩一塊頸皮在吊著那個大頭顱了! 身形不動,秋離左手就象魔鬼的狂笑一樣瞬息東西,連閃速飛,就在他目不回視,臉不側移的情形下,繼著那名大漢子沖上來的七八名角色,亦已慘降狂號成一片,此起彼落,該繡球似的各各翻跌出去! 正對面的李坤睹狀之下,不由心驚膽顫,駭然失色,他怪叫一聲,轉身便朝門裡拔足狂奔——而秋離,卻又怎能讓他走掉?身形微閃之下,他業已幽靈似的攔到了李坤前面,冷笑著,他道:「急什麼?大員外!」 驚怒交集裡,李坤暮地橫下了心,他厲吼如雷,雙掌同時崩翻暴砍,兩腳連續橫掃直端,雙招四式,喝,確是行家身手! 秋離大笑不歇,倏然騰飛,摟頭蓋臉便是四十九掌。掌影有如血刃,宛似狂砂,候而自四面八方湧合罩下,威勢淩厲無匹! 李坤那兩下子縱使不弱,面對當今天下這位最最有名的殺手霸才的攻擊,卻也感到有心無力,難以招架,就宛如突然失陷到山崩嶽頹的一條石谷裡,連天地全覺得混沌不清,震撼搖動了! 顫悚地尖叫著,李坤奮力揮出十二掌相抗,掌式甫出,他人已就地滾倒,擠命往一側翻去! 秋離高亢地暴嘯,淩空斜彈旋落,身形尚在半空,雙掌電揚,又是七十六掌飛矢一樣漫天襲落。白麻石的地面上,頓時「喳喳」連響,碎石砂屑濺散如霧,並排成一條連著一條的深深掌痕,而這連接不停的掌痕向前延展,其快無比地追逐著在地下翻滾如珠的李坤軀體。於是,就在瞬息之間,李坤已狂號一聲,整個身子如被一股大力猛擊,驀然震彈起三四尺高,又手舞足蹈地一跤摔到地下! 一把拎著李坤的後領將他提起,秋離霍然轉身,面對那十餘名甫自門外沖來的大漢暴喝:「都給我站住!」 十餘個追趕過來的漢子,其實早就心驚肉跳,暗裡含糊了,不過情勢所迫無法退縮,也有虛張聲勢地呐喊發威,光是擁來擠去誰也不敢上前,此刻秋離的一聲叱喝,正好使他們找著理由收住了腿,全愣在那裡,個個俱成了呆鳥。秋離手中拎著已面色發青,全身癱軟了的李坤,冷酷地道:「我叫你們站住,並不是看你們吃喝的還象那麼回事,只是不欲你們白白賠上一條狗命罷了,假如你們當中有哪個不相信,大可以沖上來試試,看看老子是否能在他腳步剛動的時候,便摘下他的腦袋!」 當然,用不著試,也沒有人敢試,他們全知道秋離能做得出來,而且,他也必定做得到!十幾個彪形漢子便都你看你,我看你地傻在那裡,沒有人膽敢擅越雷池一步,也更沒有人膽敢試試自己能否有沖上去的能力……露出潔白而閃泛著瓷光的牙齒一笑,秋離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說俊傑你們是差得遠了,至少,你們還算知道老命重要,不全是些呆鳥!」 說著,他斜眼看了看全身癱軟,四肢垂地的李坤,而李坤如今業已窩囊得象個孫子一樣了。方才,他在一霎之間,中了秋離淩空劈出的三掌,雖說秋離不欲置他死地,在出手之際已經留了五分勁力,但這三掌下來,也將他內腑震得翻湧騰蕩,氣脹虛浮,連肋骨也折斷了兩根。如今,他的魂魄已經出竅了,一半,只覺得混混沌沌,全身劇痛如錐,加上肌膚似裂,胸膈之內逆血反湧,連喘氣也都那般孱弱了……輕輕巧巧地,秋離驟然鬆手,於是,「撲通」一聲,李坤那龐大的身體便重重跌落在白麻石的地面上。這一顛震,直痛得他幾乎連骨架子也碎散了,不過,也頓時令他複恢了神智,禁不住脫口呻吟:「嗷……唉呀……」搓搓雙手,秋離笑道:「好險,李坤,你幸而還沒翹辮子!」 說著,他微微俯身,道:「告訴我,馬標與何大器全被你送到哪裡去了?」咬著牙,瞪著眼,李坤猶自強撐,他痛恨地道:「我……我不知道!」 笑了笑,秋離道:「你果真不知道麼?」大大喘了口氣,李坤倔強地道:「不知道……」於是,秋離伸出腳尖,在對方折斷的肋骨處不輕不重地踢了一下,在踢上的瞬息,又暗自緊緊一扭:「哇……嗷……嗷……」李坤不由自主地尖聲慘叫起來,一張紅臉已痛成了青中泛白,冷汗涔涔裡,頷下的黑髯也忍不住簌簌顫抖……淡淡地,秋離道:「你說是不說?」口裡問著話,秋離卻又伸出腳去,這次他換了地方,另外揀上李坤挨掌的側腹處,又是不輕不重地踩了下去:李坤驀然雙目暴突,面龐轉成血紅,脖子上的青筋立浮,他狂號著,四肢抽搐劇烈,窒息般哀嗥:「我說……放了我……我說……」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秋離道:「咽,這才聽話,如若你早些就象這樣友善與合作,又何至弄到現在這種狼狽場面?」』大大喘了口氣,李坤在儘量忍受著身體上的痛苦,他一雙眼又是疲乏,又是黯澀地半張著,連嘴角也吐出了白沫子。 如今的李大戶,與片刻之前他出現在大門口的那個時候來比較,簡直已判若兩人啦。 目光又朝愣在前邊的十來個大漢瞥了瞥,秋離俯身問道:「也不用挑地方了,好朋友,我們就在這裡把話說清楚了吧。」 臉頰抽搐了一下,李坤低弱無力地道:「你……你讓我喘口氣……」搖搖頭,秋離道:「李坤,你少給老子拖延時間,你一面說話一面喘氣也可以,我問你什麼,你馬上給我答覆什麼!」 頓了頓,秋離冷厲地道:「馬標與『太蒼派』的何大器何前輩,你給送到哪裡去了?」掙扎著略略移動了幾分,李坤面色異常難堪地道:「都……都早送走了……」暴喝一聲,秋離怒道:「老小子,你他媽不要耍花槍,我也知道你把他送走了,我是問你送到哪裡去了?」眼光閃縮地朝前邊那十來個漢子的方向瞧了瞧,李坤似乎有著什麼憚忌地窒了窒,他訥訥地道:「送到……呢……是送到……」秋離頓時恍悟,李坤所以如此吞吞吐吐,不敢明言的原因了。他馬上曉得,就在那十余名漢子裡頭,必定有著「百隆派」或易主以後的「太蒼派」所遣來的奸細混雜其中,以為監視,但,到底是哪一個呢?或者,到底有幾個人呢?那十來個漢子不可能全都是礙……伸出舌尖來舔了舔上唇,秋離抬頭注視著那面前的十來名大漢,他皮笑肉不動地道:「你們這群龜孫子裡面,有一個或幾個不是好路數,這些人我全要把他做掉,現在,其餘的人給我指出來!」 十余名大漢禁不住心驚肉跳,面面相覷,但是,每一張面孔上都顯露著一片茫然迷惑之色,好象誰也不曉得誰是奸細……」秋離本想叫李坤親自指認,可是,這是犯了江湖大忌了。 李坤若是屈服在暴力之下,日後他的同路人還可能原諒他,設若他將自己的夥伴出賣,則必無法獲得恕有,這不僅是實質的利害問題,更涉及了一個人的尊嚴及心理,江湖中人,最最不能得到人家寬饒與自己內心平靜的事,便是出賣夥友——一種明顯的出賣方式,而變相的暗示與無意間的表露,則往往又當別論。至少,在那暗示者與無意間露出破綻的當事人來說,他可以自己安慰自己,可以找出很多道理來為自己辯護,不管這種道理及辯護是否屬於掩耳盜鈴,在人們的看法和他本身的感受來說,卻較之直接出賣同伴的舉止來得堪以心安得多……方才,李坤已等於是暗示秋離過了,而基於以上的原因,秋離亦不願叫李坤再親自將那混藏在人群裡的奸細指認出來。但是,那十余名漢子顯然又不知道那臥底者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這事就難辦啦……雙方僵窒了片刻,秋離不由歎了口氣,他懶洋洋地用手將頭巾下角輕輕拂了拂——而就在他的左手剛剛離開巾端一霎,一記「鬼在哭」已閃電般暴揮淬揚,幾乎在他的掌勢甫揚,「吭吭」兩聲悶嗥,站得最近的兩名大漢已打著轉子翻了出去! 身形倏旋,秋離抖手狂劈,又是三個敵人慘號著滾倒地下,其餘的漢子們立即驚呼大叫,魂飛魄散地拔足便逃。秋離尖銳地嘯吼著,掌沿翩舞,閃擊如雷電掣,他瘦削的身影候東候西忽上忽下,人們的軀體也在鮮血噴濺中拋起摔落,撞滾翻跌,當他的第一聲嘯吼尚未結束,十來個大漢已然全部被他斬絕宰光,沒有一個還留著口氣! 躺在地下的李坤,早已嚇得目瞪口呆,心驚膽裂,他癱了一樣軟在那裡,唇角不由自主地一陣急一陣緩地痙攣著,方才略略恢復了一點血色的面孔,如今又已變成青灰一片了! 老天爺,李坤在內心打著哆嗦,就這眨眼的功夫,那十來個牛高馬大的漢子,業已成了十來具永遠也不能動彈的屍體了,只這眨一眨眼的時間,那些人在遭受到攻殺時甚至沒有任何一個有還手的機會……頭巾的下角又垂到肩前來,秋離再次輕輕將它拂開,目光淡漠地掃視了一下四周那些橫七豎八,血污狼藉的屍身,他的表情是那般平淡與自然,就好象那些屍體僅是一堆堆的垃圾,就好象這些事情與他毫無關連一樣! 走近了李坤身邊,秋離將手背上幾滴血跡擦在李坤的衣衫上,他笑了笑,懶洋洋地道:「現在,我想你該沒有顧忌了吧?這個難題,我已給你解決了。接下來,李坤,就輪到你給我解決難題了。」 吞了一口唾液,李坤只覺得喉嚨管子裡象在燒著一把火,他苦澀地道:「那些人……你全殺了?」秋離不耐煩地道:「廢話!」 抖了抖,李坤油油地道:「他們當中,有三名『百隆派』的人在其中負責監視之責……」秋離淡淡地道:「我知道這些人裡面有鬼。」 冷冷地,他又道:「你是『百隆派』還是『太蒼派』的人?」李坤苦笑著,暗啞地道:「我哪一派也不是……」秋離生硬地道:「那麼,你為何替虎作張,當他們的狗腿子?」舔舔嘴唇,李坤窘迫地道:「我……我……唉,我有把柄握在他們手中……」沉著臉,秋離道:「什麼把柄?」十分為難地,李坤吞吞吐吐猶豫著不肯說,秋離冒火道:「你不講也沒有關係,媽的,等我找著了『百隆派』的人我自然會問出來,那時,就有你的樂子了!」李坤心頭一慌,惶驚地道:「秋離——」嘿嘿笑了,秋離道:「我猜得不錯,你這個狗老頭早就知道我是誰了!」 囁嚅著,李坤道:「是……是百隆派隱伏在馬標屋外的人前來告訴我的,他們早已將你的外形記得明白,馬標平常也時時提起你……因此我們知道是你來了。原先,我是想故做糊塗,把這件事推卸掉……」秋離譏消地道:「你推得掉麼?就憑你那點道行就想在我面前耍滑頭?你也未免把我姓秋的看得太簡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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