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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八


  敏感的「虎」然轉身,洪坤憤怒的叫哮:「你想怎麼樣了,要毀諾食言麼?我告訴你,我早已書就函帖一疊,交予我的徒弟,只要我一旦遇害,他即將遍投江湖,四撤武林,揭穿你毒辣無信的陰謀!」

  聳聳肩,燕鐵衣道:「別這麼緊張,我言出必行,絕無反悔,走就走吧,你卻犯得上這般大驚小怪?簡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

  一指門口,洪坤尖聲道:「走,快走,背著你的這個累贅,現在就走!」

  歎了口氣,燕鐵衣言不發的過去背起熊道元,來到門邊,似乎還依依不捨般道:「再見了,朋友,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急速揮手,洪坤厭煩的道:「快請吧,還你個大頭鬼的再見,最好我們一輩子也別朝面!」

  燕鐵衣出了門,抱著熊道元上馬離開,在馬兒揚蹄的一刹那,他隱約聽到裡面屋中傳來洪坤掩堂門,開扣鎖的聲音……。

  在轉過官道上的第一個彎角時,路邊一處林叢低勢後閃出了瞿奇的身影,他輕輕招呼燕鐵衣,同時往林叢外面指了幾指。

  迅速策騎奔了過去,林叢後一片窪地裡,易家班全員在焉——易重雲、易力行、易履行、賈標、諸生長,另外,還有含羞帶笑的易秋盈與面泛得色的小真!

  雙方才一見面,易重雲已趨上前來挽住下馬的燕鐵衣,哈哈大笑道:「老弟,你可真是神機妙算啊,一步一著,俱在料中,更是分毫也不差,一來,那狗頭郎中可要氣瘋了心了。」

  瞿奇已將熊道元扶躺下來,這時,他站在一邊,恭謹的解釋著:「就在大當家監視洪坤為熊兄療傷之際,易家兩位兄弟與我已割斷側屋鐵柵潛了進去,一直待到確定洪坤將熊兄毒傷根治後,方才偕同秋盈妹,小真等離開,會合了大伯與賈二叔,諸三叔一起在這裡等你前來。」

  燕鐵衣連聲道謝,易重雲又殷殷問明瞭熊道元的毒傷卻除後的情況,熱情的道:「老弟,何不與你這位手下一起到我那蝸居盤桓幾天?也好讓我們哥倆多親近!」

  燕鐵衣只好以組裡事忙為藉口婉拒,易秋盈卻含羞帶怯的接上來道:「燕大當家,我爹這麼誠意的請你來,你就好意思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易重雲也嚷著道:「是呀、我閨女可也幫腔了,老弟,不來不成,何況你這夥計也要找地方養歇?」

  燕鐵衣忙道:「前輩曾為一幫之主,亦知幫中大小事雜,為首者不可久離曠時,前輩盛情,在下心領,倘請另訂後會之日,必當專程趨府拜謁!」

  易重雲又邀了一陣,實在因燕鐵衣辭意堅懇,才只好勉強作罷,他又堅持訂下了重見之期,始遺憾的放過了燕鐵衣這一「馬」。

  但是,流露在另幾張面龐上的表情,卻不禁顯得失望又悵然了。

  易重雲捋髯低笑道:「得,得,你們都喜歡多與燕大當家的親近,我也明白,但人家堂口中的確有事,可不能為了留在咱們這裡,而誤了正經,我也曾掌過一大幫兄弟夥的舵,其中難處自是省得,這次放他回去,好在另訂了日子,不怕他不來,否則,我老漢便找上『楚角嶺』去抬他,看他再怎麼推法?您們放寬心,別一個個頂了這麼付熊樣子鬧笑話。」

  一番言語,倒不由將大夥說得都笑了,而就在他們笑聲才起之際,外面官道上,已傳來一陣急速的奔跑聲,還加雜著一個人瘋狂般的嘶號:「黑心黑肝的騙子……燕鐵衣啊……你誆得我好慘……我要找到你同你拼命,我不要活了……老天爺睜眼瞧著哪……光天化日,有人在行詐使奸哇……」

  腳步聲奔了過去,那種披肝瀝血的號叫聲也越傳越遠:「小秋盈……我的小秋盈……你就這麼狠心丟下我不顧啦?你知道我是不能沒有你啊……我要找你,我要你跟我走……小秋盈啊,你在那裡……」

  重重一哼,易重雲道:「這瘋子,若非燕老弟曾替他說情,我現在就宰了他!」

  瞿奇也咬牙道:「簡直荒唐透頂,天下也會有這種無聊又無恥的人,若他再遇上我……」

  易家兄弟也起了哄,小真亦恨恨的道:「老爺少爺還沒見著這姓洪的先前那等瘋癲模樣呢,污言穢語的,能氣死人!」

  易秋盈臉如紅霞,羞怯的道:「小真,不要胡說。」

  「毒金剛」諸生長冷然道:「現在要懲罰他,還來得及!」

  搖搖頭,易重雲道:「罷了,也怪可憐。」

  是的,這正是燕鐵衣想說的話——也怪可憐,男女相悅是人之常情,但卻不能過份癡迷,尤其方式必須正確,否則,非但可憐,更也可惡了。

  洪坤便正是如此,他早該明白——色字頭上刀一把,如果求「色」的手段再違反了正途而流於邪異,便更難收到預期的效果了。

  燕鐵衣有一點惻隱之心,但卻毫無內疚與不安,因為他自始至終便未嘗失信毀諾,他答允洪坤替洪坤前去劫美,不過,他從來沒有許諾過這「美」的離去他也應該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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