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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任霜白道:

  「兩口子嘛,哪有不吵不鬧的?牙齒有時還咬到舌頭呢,床頭打架床尾和,這才是夫妻。」

  倪麗詩眨眨眼,唇邊浮起笑意,挺甜挺柔的:

  「任霜白,有時候我覺得你頗為性情中人,蠻通情趣的,你有老婆沒有?」

  任霜白道:

  「有誰願意嫁給我?嫁給一個整日舔刀頭血的瞎子?倪姑娘說笑了。」

  倪麗詩正色道:

  「也不見得,姑娘家亦有那不嫌殘缺,但重才情的,可能你沒碰上,或碰上而不自知,譬如說,我看那易香竹就對你不錯。」

  任霜白似笑非笑的道:

  「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事,倪姑娘,我和易香竹毫無瓜葛可言,她不會看上我,我對她也十分陌生。」

  「嗤」聲笑了出來,倪麗詩儼然一付「過來人」的姿態道:

  「才說你通情趣,卻又似不解風情,說出這等呆頭話來;女兒家嘛,看似無情卻有情,好比螃蟹,看它來了,它反遠了,看它遠了,又倒來了,嗔怒羞惱,都是做作,心裡喜歡一個人,偏偏冷若冰霜,其實眼波流轉,一顰一怨,皆有情意含蘊;休看表相,你要深入體驗才行,別忘了,你對她還有救命之恩呢。」

  知道倪麗詩的個性,再要夾纏下去說不定就要替任霜白拉線做媒了,楚清元趕忙岔開來道:

  「任兄,呃,你尚不曾相告,守在這片白楊木林子旁,是何因由?」

  任霜白亦不隱瞞,將他與崔頌德、敖長青的夙仇明敘,又簡要述出前幾日一番鏖戰的始果,說完了,他才沉重的發一聲嘆息。

  怔仲良久,楚清元頗為同情的道:

  「沒想到你身上還背負著這麼一個痛苦的包袱,這等數九寒天,你身上的傷,你的眼睛……任兄,真難為你了。」

  任霜白靜靜的道:

  「面對的總要面對,該來的遲早會來,楚兄。」

  說著,他又遞上兩隻夾肉饅頭。

  楚清元默默接過來,並分了一個給倪麗詩;倪麗詩手裡拿著夾肉饅頭,突然情緒激動:

  「任霜白,我們幫你討還公道!」

  楚清元聞言之下,大吃一驚:

  「麗濤,麗詩,你可別率性而為,我也和你一樣想替任兄略盡棉薄,相助一臂,問題是我們目前有沒有這個力量?我們眼下追兵在後,自身難保,你又帶傷在身,舉止不便,在這種情形下,我們拿什麼來幫人家?」

  倪麗詩瞪眼咬牙:

  「豁出去拼上一命也就是了;我生平最不喜歡聽的一句話就是『心餘力絀』,說這話的人又想討人情,又不想出力,既然有心,何妨一搏?!」

  任霜白擺擺手,道:

  「多謝二位不記前嫌,反賜盛誼隆情,多謝,我只有心領了。」

  以為任霜白有所不悅,暗影裡,倪麗詩不由狠狠在楚清元腰間掐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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