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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仍坐在榻上,寒山重將身旁的一個軟皮枕頭拿起,覷准了拋擲而出,右邊的一條怪蟲驀地高飛,左邊的一條卻猛的鑽了進去,就似一根錐子錐了進去一樣,那軟皮枕頭本是淡黃色的,只這一剎,就剎而變成了紫烏!

  枕頭落在地下,卻不的蹦跳著,傳來一陣陣嘶咬齧裂的聲音,空中飛旋的另一條怪蟲,已撲著翅咬了下來。

  寒山重心頭跳了一記,微一側身,怪蟲帶著一陣臭腥的氣息自他臉旁掠過,自眼角的餘光裡,寒山重看到了怪蟲那三角頭上占了一半位置的嘴巴,以及嘴巴裡細而尖銳的兩排利齒!

  怪蟲一撲落空,出人意料之外的突然翻折而回,寒山重猛的一仰身,再次閃過後,刷的將自己腰上的一根線帶,抽了下來,兩手輕輕一抖,挽成了一個活結,就怪蟲迅速的回轉裡,他剛好有足夠的空間拋了進去,恰巧套在怪蟲的頭上。

  雙臂的揮動,寒山重低吼一聲,用力一收絲帶,己將這條怪蟲絞在中間,他偏開頭。雙手用勁扯緊,這條毒蛇似的怪蟲蹦跳著,蜷扭著,露出一付尖利的牙齒,噓噓噴著氣,寒山重閉住呼吸,加重雙腕的力道,漸漸的,這條怪蟲的嘴裡流出了暗紅的液體,這液體,每一滴滴到金絲毛的皮褥上,就像火燒了似的,那閃亮的金絲毛便迅速焦蝕了一圈,再度猛的一使力,寒山重「呼」的將絲帶擲了出去,把這條怪蟲重重碰在大理石的牆壁上,又重重的反彈到地下!

  在手中絲帶出手的同時,他又已拔起一撮金絲毛,而此刻,那條鑽在皮枕內的怪蟲,早已將好堅韌的皮枕咬得稀爛,剛剛爬了出來準備振翼飛起。

  寒山重抖手將滿掌的金絲毛射出,口裡低低詛咒了一聲:「畜生,回地獄去吧!」

  他的詛咒還在舌尖上翻動、滿室的金絲毛已有一半多釘上了那條怪蟲的軀體,怪蟲「呱」「呱」的厲嗥著;帶著滿身金閃閃的金絲毛顫抖抽搐,這些金絲毛全已透穿了它的身體,紮得那麼貼實,就好象生來便長在這條怪蟲身上一樣!

  輕悄悄的站了起來,滿地蛇似的怪蟲還沒有完全僵死,一小部分仍在扭動翻卷,寒山重有點驚悸的搖搖頭,趕忙伸手去旋動床頭上的金色獅座,向右,三次。

  一陣低沉的「軋」「軋」聲響起,龐大的石榻竟然緩緩向左移開了兩步,榻底。是一個地穴,有一級級的石階通向下面,黑黝黝的。

  沒有絲毫猶豫,寒山重閃電般掠身而入,現在,他所記掛的,只是隔室夢憶柔的安危。

  這條甬道很短,大約只有丈許左右,也是烏黑的大理石所砌就,寒山重只三兩步已到了盡頭,和入口一樣,也有一級級的石階通上去,上面,呢,出口正在一面碩大的青銅鏡之後,寒山重猛力一把將那面偽裝的銅鏡推開,喝,這間佈置得軟綿綿的閨房裡,一出全本鐵公雞正在上演呢!

  那全身黑色夜行衣靠的不速之客,手腳異常淩厲,卻絲毫不帶聲息的猛攻著一個僅穿浮絲色中衣的少女,這少女的身法也十分了得,尤其是騰挪閃躲之間,輕巧伶俐的宛如一隻掠波的燕子。她不是夢憶柔,是那只哀怨的燕子郭雙雙。

  寒山重目光一掃,已發現夢憶柔正在那張垂著紗幅的錦榻之後忙亂的穿著衣衫,看情形,那渾小子鑽進來的時刻頗令這兩位未出閣的姑娘感到尷尬呢。

  夢憶柔眼尖,寒山重像一陣風似的卷了進來,她在心口「撲通」一跳之下已看清了來的什麼人:「山重,快點,有壞人闖進來了……」

  她驚惶的大叫著,黑衣人卻渾身一震,險險被郭雙雙─掌掃在肩上,寒山重心裡一塊石頭落地,哧哧笑了─聲。淡淡的道:「雙雙,有勞你了。」

  郭雙雙甜蜜的面龐一紅,有一種奇異的溫馨與欣慰感覺自心底升起,她微微一旋身帶著些兒喘息:「這人,剛剛進來,手裡還拿著一根竹管似的東西

  寒山重的臉色像多變的三月天,剎時沉了下來,陰霾得似罩著一層烏雲,他緩緩地,一步一步的踱了過來,冷冷的道:「雙雙,你退到一邊。」

  郭雙雙倏出七掌一腿,宛如一股輕煙掠向後面,那黑衣人亦同時閃到牆邊,弓著身,瞪著眼,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

  撇撇嘴唇。寒山重凝視著他,低沉的道:「用這種方法暗算寒山重;朋友,你未免太把姓寒的低估了,就憑這些下三流的門道,今夜你就得將狗命留下。」

  黑衣人沒有說話,刷的自懷中拔出一柄精芒閃耀的「三彎刀」來,目光毫不稍瞬的盯著寒山重不動。

  眼皮子也不撩一下,寒山重默默望著這黑衣人片刻,忽然又哧哧而笑。

  黑衣人顯然是被對方這種諷嘲的笑聲與不屑的表情所激怒了,他的一雙眼睛裡噴著怒火,咬牙切的低吼:「笑什麼?有種的就過來拼個死活!」

  寒山重用手揉揉太陽穴,懶懶的道:「不用拼了,孩子,結果一定是你死而我活。來,先告訴我,你今年多大了?」

  黑衣人仿佛震栗了一下,他裡在夜行衣的身體急劇抖索著,這,或者是畏懼,或者,也是激動。

  輕輕的,傳來一陣叩門的聲響,一個冷森而又恭謹的語聲響了起來:「夢姑娘,夢姑娘,是否有什麼不妥?」

  寒山重一聽就知道是司馬長雄的聲音,他抿抿嘴,道:「長雄,你待在外面,這裡有點小麻煩,不過,我自己可以解決。」

  轉過臉,寒山重道:「孩子,解下你蒙面的黑布,讓我看看你是誰。」

  黑衣人揮舞著手中的三彎刀,激厲的叫著:「不要叫我孩子,我己成長得可要你的生命……」

  寒山重踏前一步,道:「看樣子。咱們之間的仇怨像是結得很深?」

  哆嚷了一下,黑衣人怨毒的道:「寒山重,你雙手染滿了血腥,天下之大,與你結仇很深的該不只少爺一家!」

  笑了笑,寒山重又踏前一步:「那麼,你是為那些人來向姓寒的索命了?」

  黑衣人哼了一聲,怒道:「殺了你,會有很多人撫掌稱快,更會有很多人額手為慶!」

  點點頭,寒山重眸子裡閃過廣絲幢悟的光彩,他慢慢地道:「孩子。三招以內,姓寒的摘下你臉上的黑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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