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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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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索飛錘回頭向江青道:."老弟,前面過了那『通口穀』再向右轉,不用多遠,便可到達『大刀莊院』。"忽然!嶽揚的話聲,已隨著江青向前注視的目光凝結住。他驚愕的轉首望去,亦不由心頭一震。原來,那谷口之外,此刻已不知何時,立著一匹烏光油亮的黑色駿馬。馬背上,尚坐著一個面容冷酷深沉,鷲鼻鷹目的黑袍書生。他坐在馬背上,紋風不動,雙目卻精光閃閃的注視著已逐漸行近約三人。沉靜得宛若一座泥塑像一般。這形狀詭異的黑袍書生,突然的出現,彷佛是一個無聲無息的幽靈,透出一股陰森森的寒氣。蛟索飛錘心中直在打鼓,江青眼光銳利,一見之下,已看出這黑袍書生,正是那适才縱馬狂奔的騎士。此刻雖然日麗風輕,陽光普照,但這黑馬、黑袍,面色陰沉的中生書生,如此靜立在谷口之外,那一片代表冷酷的黑色,亦不由令人自心底冒出一股寒意。蛟索飛錘口中低罵道:「真是邪門,從那來的這個怪物……」江青卻目光凝聚,毫不畏懼的與那黑袍書生相互注視。這時,雙力的距離,已接近至一丈左右。江青等三人,自然的停止腳步。因為這黑袍書生正將坐騎攔在路口,他不離開,便別想通過。黑袍書生的這種行動,已極端明顯挑釁透出的意味。這時,江青嘴角牽動,正待說話。那黑袍喜主已冷森森的道:「你們來了!」這簡單的四個字,卻含著無比的陰冷,好似自另一個冷酷世界幽幽傳來。除了江青以外,岳揚、夏蕙二人,皆不由全身機伶伶的一顫。黑袍書生又冷漠的一笑,說道:「适才開口辱及本秀士之人,是你們三人中的那一個?」江青覺得這黑袍書生,不但面容陰沉,而且語聲更是冷酷異常,襯著他那外形,竟令人直覺得,這彷佛是一雙殘忍而狠辣的鷲鷹。江青雙目一揚,冷哼一聲,沒有回答。他也用這不屑的難度,來回敬這黑袍書生跋扈狂妄的言行。蛟索飛錘這時大喝一聲,厲聲道:「閑下為何方神聖?于此官驛大道之上,強行攔路,意欲為何?」黑袍書生陰森的向江青注視著,目光絕不移動,冷冷說道:."住嘴,本秀士問你們的話,尚未得到回答!」江青這時哼了一聲,說道:「這便是尊駕問話的態度麼?」 蛟索飛錘只覺得這黑袍書生言談之中,好似含有一股令人震悚的寒威。他不自覺的窒了一窒,江青開口說話,他始悚然一驚,暗罵自己道:「嶽揚呀!嶽揚!憑你在兩湖地面上的聲望,若被這滿身邪氣的小子兩句話就唬住,以後還能在江湖上稱字型大小麼?」他想到這裡,亦怒聲道:「你不用如此陰陽怪氣,你這叫找罵挨,在此光天化日的官驛大道之上,如此縱騎狂奔,算是那門子的行徑?」黑袍書生目光微轉,冷然道:「那麼,适才是你這草包罵的了」蛟索飛錘自出道以來,見過多少仗陣,會過多少高人,在江湖上亦闖下了不小的聲望,卻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當面淩辱過。他氣得全身微顫,狂吼道:「你是什麼東西?媽的!便是老子罵的,你待如何?」黑袍書生陰森的一笑,已緩緩將長衫襟口解開,口中冷然道:「老匹夫,你便準備後事吧!」江青一見這黑袍書生雙目神光十足,完盈無溢,而且先時騎馬離去如此之遠,猶能聞及叫駡之聲,再加以他這冷酷陰森的態度,心中便已料到,此人必為一武林高手。如今又見他不先出手,卻逕自解開自己長袍襟扣,心中不由亦為對方這出奇而突兀的行動感到驚愕。就在他解開最後一顆襟扣時,長袍之內已黑影一閃,吱小小的猿形怪物,生相卻是十分猙獰。只見它全身毛色漆黑,腳掌之上,卻生有一圈銀毛,滋牙掀唇,一雙怪眼中,碧光閃射,端的兇猛無倫。這只黑色猿形怪物始現,較索飛錘嶽揚已面色倏變,脫口驚呼道:「烏猱秀士」黑袍書生陰沉沉的一笑,道:「老不死,你既知本秀士之名,也該知道本秀士的規矩吧?」這黑袍書生,乃是武林中一個素行冷僻無倫的怪傑。他為人冷酷陰毒,行蹤飄忽,做事全然不分善惡,趕盡殺絕,武林中提及此人,誰也畏懼三分,不敢招惹。他每次行蹤所至,全然以一隻大雪山,已經絕種的兇猛異獸──烏猱為伴,故而便有這"烏猱秀士"的稱號。其人的生平來歷,卻是高深莫測,武林中人,誰也不知曉。他隨身的這一隻烏猱,乃是雪山金猩與飛猿交合而生的怪物,天性殘毒,行動如風,更是力大無匹。別看它身形細小,卻能生裂虎豹,縱澗渡嶺,若履平地,端的厲害無常。而這烏猱秀士更有"人現敵傷,揉出敵亡"的規矩。蛟索飛錘嶽揚縱橫江湖二十餘載,豈有不知之理。但江湖上講究的便是"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 他雖然心中已經畏懼,面上卻不得不趕鴨子上架──硬挺。嶽揚這時狂笑一聲,厲聲道:「烏猱秀士,老夫赤腳的不怕你穿鞋的,來、來、來,命是一條,你有本領便請拿去。」烏猱秀土面容一寒,沉聲道:「任你喊破喉嚨,本秀士亦饒不過你。」烏猱秀士一言甫畢,側旁已驟然響起一個冷漠而輕蔑的聲音,道:「尊駕口氣卻是不小,只是,倘要問問區區在下答應不答應?」烏猱秀士霍然回頭,冷冷一笑道:「不難,今天便叫你先行一步!」話聲未停,他已倏然將右手伸出,食指一指江青。就在他指尖力指江青的方向時,肩頭上的烏猱已"吱"的一聲尖叫,一團烏光,電閃般撲向江青而至。江青放聲大笑,雙掌倏出。右掌幻起圈圈光影,左掌閃出一溜星形精芒。勁風激蕩,罡氣如嘯中,已將那來勢疾速無匹的烏猱,震得在空中連翻了好幾個跟頭。江青雙掌一出,肘彎又奇異的向後一閃,十股尖銳無倫的勁風,已猝然向那半空中的烏猱射去。這正是邢神嫡傳的"銀月寒星雙環式"及"指矢落日"的絕技。那島猱果然了得,在這傾絕天下的武功之下,仍然厲嘯不已,身形電閃。但是,就在方始避過那無數星形寒芒之時,已吃十股勁風中的兩股,將它頸部黑毛掃落一片。黑毛紛飛中,空中烏影一閃,這異種怪獸,又向江青當頭撲下。江青大喝一聲:「好孽畜!」身形一仰,已猝然微妙的貼在地面三寸之上,雙掌自胸前電光石火般推出。狂飆掃處,有如山崩海嘯,雄勁無倫。那異種烏猱身形猝然拔升,卻已不及,已似一隻繡球般,直被震飛三丈之外。烏猱秀士那張似是永無表情的冷竣面孔,這時亦微微抽動。他驀然冷哼一聲,手中突而飛出一條銀線,射向那島猱落下之處。那只烏猱就勢一抓,已在烏猱秀士用勁一收之下,萎頓異常的躍回主人肩上。烏猱秀士面色深沉得有如彤雲密佈的陰霾天空,他將肩上烏猱,送回衣襟之,緩緩下馬,雙目註定江青,說道:「多年以來,已無人能在本秀士靈猱下活命,如今,閣下不但保得一命,更將本秀士靈猱打傷!很好,你報上名來,由本秀士親手成全於你!」江青豁然大笑,面色隨即一寒,大聲道:「狂徒,你也報上名來,本少爺亦要教訓教訓你。」烏猱秀士面無表情,肅然的道:「看你這身功力倒也不錯,本秀士倒真可惜,要歎武林中失去一位後起之秀了!」 江青狂笑一聲,霍然將外罩長衫脫下。一身閃耀奪目的金紅光輝,已閃入每個人的眼中。烏猱秀土驟見之下,不由面色大變,悚然驚呼道:「火雲衣!」蛟索飛錘嶽揚,也險些一跤跌下馬來,他顫抖著大叫道:「啊!媽呀!邪神……」江青大步踏前,火雲衣上金光閃耀的三角形鱗片,在秋陽餘暉之下,眩耀著奪人神目的光彩。他豪邁的大笑道:「區區江青便是,大秀士,尚煩請多予成全。」烏猱秀士面色連變,腳步已無形中微微後退。忽的,他停身站住,面容已在瞬息間,恢復了早先時的冷漠神態。他儘量壓制著心中的狂跳,沉聲道:好!我烏猱秀士木靈已十餘年未遇敵手,今天便一試那邪神當年的絕技,有何驚人之處?江青冷冷一笑道:「區區正是求之不得,也好叫你們這些沽名釣譽之輩,再度知曉邪神昔日威風。",烏猱秀士木靈那陰沉的面孔,這時愈加冷竣得有如一塊寒冰,他這時雙手緩緩提起,慢慢向江青逼近。江青雙目閃射出一股神威懾人的湛然神光,毫不稍瞬的注視著對方。驀然!烏猱秀士木靈已悶叱一聲,人影疾閃,連連攻出十七掌。江青猝然大喝,雙掌也電掣般拍出,一陣清脆的掌擊聲過處,人影一幌,二人又立於原位。雙方出掌交手之快,宛若電光石火,動作快速無倫,一氣呵成,就像根本沒有移動過似的。烏猱秀士冷冷一哼,雙掌翻展,幻起一片如山掌影,彌彌散散,罩向江青而至。勁氣恍如銅牆鐵壁,層層重重,嚴密淩厲,無懈可擊。江青驀然若平地焦雷般厲叱一聲,身形已似水中游魚,猝然以不可思注的角度,滑出三尺。右掌抖成千百掌影,左掌幻成圈圈圓弧,挾著浩浩不絕的無形勁風,以拔山填海的威勢湧出。這是天佛掌法的起手式:「佛光初現"。轟然一聲巨響中,人影已猝然分開。烏猱秀士滿面血紅,鼻息急促,已被震退五步之外。江青卻氣定神閑,灑然卓立。烏猱秀士略一定神,沉聲問道:「姓江的,你适才所使,可是邪神昔日震驚江湖的『天佛掌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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