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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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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一章 心力交瘁 大義釋敵 濮陽維目送著「銀鷹孤叟」武京的身形,逐漸的消失於視線之外,始張口吐出一口紫血,緩緩的盤膝坐在地上。 白依萍悲呼一聲,驚道:「維哥哥……維哥哥…你……你…」她已急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濮陽維日來力戰群雄,因之耗力過度,而略有內傷,但他功力深厚悠長,尚能強行逼制著,未曾顯露出來。 接著,他又以一口性命交關的本身真氣,為「粉面羅剎」和「獨臂金輪」石魯等人療傷。 別人看不出來,他自己卻早知道,真力實已耗費過钜。 如今,在與武功高絕的「銀鷹孤叟」武京苦戰之下,雖已獲勝,卻引得創傷驟發,一口鮮血,已湧至喉頭之間。 這便是他适才一直不肯開口說話的原因。 他勉強傾力一掌,擊傷那只巨大的銀鷹後,終於在武京退卻之後,不支而坐倒地上。 白依萍哀哀的半跪在心上人的身側,掏出雪白的絲巾,為濮陽維擦唇邊的血漬。 濮陽維這時盤坐地下,澄心靜氣,默默運出吐納之功,調治自己的創傷。 整整過了兩盞熱茶時時分,他那蒼白秀逸的面容上,才泛出一絲紅暈,頭頂上,更已騰騰升起絲絲白色霧氣。 白依萍苦於無法插手協助心上人兒,只急得一會兒為濮陽維擦汗,一會兒又忙著持劍戒備,真是坐立不安。 她心裡的急疼,甚至更超過了濮陽維本身的痛苦。 白依萍望著濮陽維的面孔,正在微微的抽搐,雙眼閉得更緊,已知道他運功療傷,已行至重要關頭了。 她手握利劍,起身護持一旁。 因為,大凡一個內家高手,在運氣行功之際,最忌有外魔干擾。 否則,心神一分,真氣即會把持不住,而往四肢流竄。 如此,大則重傷致命;小則走火入魔,終生殘廢,的是非同小可。 白依萍焦慮的注視著四周,一雙美目,不停的左右流轉。 忽然,就在她眼睛掠過一叢深長蔓延的草堆時,卻瞥見一個紫色物體,極快的一閃而逝。 她心中不由「噗通」一跳,下意識的向前走了兩步,仔細的又向草叢中望去,目光過處,卻又寂然不見一物。 白依萍疑心可能是自己心神太緊張的緣故,而致眼花神亂。 但她卻因此而忐忑不寧起來。 這時,濮陽維全身汗出如注,頭頂自色霧氣,愈冒愈急,已形成一團薄薄如輕紗般的雲霧。 白依萍知道心上人行功療傷已至最後關頭。此刻,是萬萬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外魔侵入的。 就在她心神專注的監護著盤坐地下的濮陽維時,一條削瘦的紫色人影,已悄無聲息的,自一叢灌木之中,掩至白依萍右側不足五尺之處。 這人面容冷酷陰沉,年約五旬上下。 這時,他眼中正閃動著一絲獰惡的笑意,如鬼魅般緩緩向白依萍身後靠近。 驀然,白依萍霍的一個轉身,已與這紫衣老人,對了一個照面。 她适才因心神專注,所以根本就未察覺有人潛至。 但是,一種極為奇妙的第六感覺,使她心緒突然間感到極不安寧,而好似隱隱覺得正有人,向她身後掩行而至。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就好象一個人,夜間獨自行走于荒野墓地,而老是覺得身後有人跟隨一般。 她驟然的轉身,使得這瘦小的紫衣老人大出意外,一時也怔住了。 白依萍緊張得險些張口呼了出來。她面孔煞白,強定心神的問道:「你……你是誰?」 紫衣老人一見白依萍如此模樣,不由心神一恍心中贊道:「的是絕色無雙!傾城傾國!」 兩隻眼睛,連一下都不肯眨的凝注對方那嬌豔如花的面孔上。 白依萍面色一整,強按心中的惶恐,故意冷冷的笑了一聲,說道:「喂!你是誰?你……如此瞧人,可知尊重麼?」 紫衣老人聞言之下,不由悚然一驚,忙將那雙忘形的目光移了開去。 他以極為和緩的聲音說道:「老夫蕭廣,江湖上有個綽號,叫做『冷面樵隱』。」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說起話來,會變得如此的柔和。 白依萍「啊」了一聲,失聲道:「你是『紅魑會』的人!」 「冷面樵隱」蕭廣尚未做答,白依萍已將手中青鋒平胸舉起,嬌軀緊倚在濮陽維身旁。 雙目中,含滿著戒備的神色。 「冷面樵隱」蕭廣本想狂聲一笑,但不知怎的,卻笑不出來。 他莫名其妙的後退一步,極為勉強的大聲道:「這位姑娘,可就是人稱『白雁』的白姑娘麼?」 白依萍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冷面樵隱」蕭廣又道:「請白姑娘稍讓,老夫與這『玉面修羅』有一掌之恨,滅幫之仇,現下我……」 他尚未說完,白依萍已極為不屑的冷嗤道:「蕭老前輩,憑你的身份,現在卻說出此等話來,不怕有辱人格麼?」 微弱的「白雁」平時嬌柔已極,說起話來,總是甜甜膩膩的,現在為了心上人的安危,竟不自覺的口齒鋒利起來。她自己也覺得非常奇怪,但心中亦十分清楚,心上人此刻運功,正在性命交關之際,是絕對不能容許任何人來干擾他心神的,那怕只是一個三尺孩童! 「冷面樵隱」蕭廣因前日受濮陽維掌傷之故,雖然承「銀鷹孤叟」武京援救上山,並予以悉心治療,但傷勢卻仍未痊癒。因而「紅魑會」與「冷雲幫」拚鬥之際,他並未參加。 他自從聞說己方全軍覆沒之後,便急急裝束逃逸,想再度求助於「銀鷹孤叟」武京,憑藉昔日的一段淵源,得到暫時的翼護。 哪知他卻在巧無不巧中,半途撞見正在運功療傷的濮陽維,及一旁衛護的白依萍。 蕭廣處心積慮,要趁此千載難逢的機會,猝襲這功力蓋世的對頭。 他卻萬想不到自己在這明豔柔媚的白依萍面前,不知怎的竟狠不起心來。 他一聽白依萍如此一說,不由面色倏變。 但隨即又轉為柔和的說道:「不知白姑娘此言何意?」 白依萍只道「冷面樵隱」蕭廣會猝然發難,卻不料他態度仍然如此柔和。 她不禁暗暗慶倖,裝做不經心的回頭一瞥。 只見濮陽維面色,已逐漸的恢復正常…… 她知道,再須半盞茶的功夫,心上人即能運功完畢,那時便是十個蕭廣也不足為懼了。 她心中存了故意施延時間的念頭,而蕭廣又沒有即刻翻臉的意思。 白依萍正合心願,故意擺出一副毫無所懼的泰然之狀來,又道:「蕭老前輩,想你必定知道武林中的規矩吧?」 蕭廣吃白依萍這一說,不由一時不明所指。惘然說道:「老夫大概尚不致於糊塗至此。」 白依萍嬌媚的一笑,旋即又道:「前輩可看到我維哥哥正在運功調息?你如此時動手,不是乘人之危麼?」 蕭廣吃她說得一怔,大聲道:「便是等他醒來,老夫……老夫也不見得會懼怕於他。」 白依萍暗暗一笑,忖道:「這老鬼,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蕭廣訥訥的說了一句,忽然又覺得不對,正待再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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