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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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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幻形七妖 晾衣場上曬掛的衣衫在隨風飄動,日光透過間隙映照進來,便投下了片片忽明忽暗不規則的影像,這些明暗不一的光影閃晃過朱潑皮的面孔,以至他的面孔皮變得那等的陰晴不定了。 靳百器柔聲柔氣的開口道: 「朱老弟,請先告訴我,是哪一夥人擄劫了牟家少爺?」 朱潑皮艱辛的吞了口唾沫,呐呐的道: 「這位大爺,……不是我不說,只怕說了出來,他……他們會要我的命……」 站在幾步外的牟長山又火了,粗著嗓門道: 「你若不說,我們—樣會要你的命,怎麼著,你當我們就是善人?」 靳百器低沉的道: 「不用怕,朱老弟,儘管把你所知道的底細講出來,但得找上門去,我保證那些人,便—輩子沒有機會觸你的黴頭!」 眨巴著眼睛,朱潑皮猶豫的道: 「大爺……你們真有這個能耐?」 靳百器笑笑,道: 「事到如今,朱老弟,你並無選擇餘地,信不信,都得信了。」 朱潑皮咬了咬牙,沙著嗓音道: 「劫財擄人的主兒,不是別個,就是最近幾個月才從『落花蕩』竄過來的『幻形七妖』,他們帶頭的姓佟,叫佟繼道—一」 靳百器回頭望了牟長山一眼,牟長山形色凝重,微微點頭不語。 「幻形七妖」這票人物,靳百器早已聽說,乃是七員容身黑道,專幹殺人越貨勾當的狠將,據傳七人聯手,練有一套交錯攻撲,移位挪影的奇特陣法,施展起來相當詭異淩厲,至於有關他們的進一步情形,靳百器就不很清楚了。 朱潑皮偷覷著靳百器的反應,又忐忑的道: 「這七個人,大爺……呃,可認得他們?」 靳百器平靜的道: 「聽說過,但不認識。」 一側的牟長山接口道: 「不過『落花蕩』七個打家劫舍的盜匪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在綠林裡混,端靠這等沒本錢的生意糊口,算不上高招!」 靳百器知道牟長山的心裡有氣,故意拿言語貶低「幻形七妖」的身價,而在他的印象中,那七個人縱然並非雄峙一方的霸主,卻也稱得上是難惹難纏的角色,牟長山話裡托大,實則亦未必真個小覷了對方。 於是,他又對著朱潑皮問下去: 「那『幻形七妖』佟繼道一夥人,如今窩藏在什麼地方?」 朱潑皮苦著臉道: 「我只曉得他們匿居在離著圩子二十裡遠近的『七星岩』,確實地點就不知道了,他們有事差遣我的時候,才會著阿丁來通知我,卻不許我主動找他們,呃,說不定阿丁清楚他們的住處……」 果然不錯,趙大戶家那個洗馬的阿丁也牽涉其中,靳百器最初的判斷算是走對路了;他沉住氣,聲色不動的道: 「阿丁僅是趙家一個照顧馬廄的下人,他憑什麼能和『幻形七妖』搭上關係?」 朱潑皮啞著聲道: 「依平常的說法,阿丁和『幻形七妖』那一干凶神自是搭不上關係,但其中另有淵源,情形就不一樣了……七妖裡面有一個姓丁的,叫丁翔,恰好就是阿丁的同族堂兄,兩個人以前就一直沒斷過連絡,這趟七妖竄來附近,當然免不了哥倆近乎一番,丁翔還重托過阿丁,隨時替他們留意財路哩!」 靳百器仔細的問: 「阿丁既然有這麼一個在道上揚名立萬的堂兄,正是大好機緣,為什麼不前往投奔卻偏偏委屈自己呆在趙家當馬僮?」 朱潑皮不小心移動了—下手臂,頓時痛得齜牙咧嘴,好一陣之後,才吸著氣道: 「大爺,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幻形七妖』名聲固然不小,卻僅得撐個場面,骨子裡並不怎麼寬裕,他們平素裡幹的又是些動刀動槍,打家劫舍的勾當,阿丁去了別說派不上用場,實際也得不到什麼好處,無名無利還加上玩命的事,阿丁再笨也不會去幹……」 靳百器頷首道: 「原來是這麼個因由;朱老弟,你跟『幻形七妖』搭上線,約摸就是阿丁引的路?」 朱潑皮訕訕的道: 「人總要找活計,替他們跑跑腿,打打雜,多少能賺幾文零花錢……」 靳百器道: 「說到這裡,朱老弟,讓我們把整個事件歸理一下——牟家少爺領人到『大利錢莊』提兌現銀,消息是小福子他們在趙家莊不經意漏進了阿丁耳中,然後由阿丁暗裡緊急通報給七妖知道,七妖從而擇地下手,是不是這樣?」 舐了舐乾裂的嘴唇,朱潑皮道: 「大致不差,而那天也趕巧,七妖他們就正好聚到圩子裡老何那片破店在喝悶酒,阿丁帶去的消息如同及時雨,堪可一解他們目前的窮困潦倒,各位還不曉得,七妖從『落花蕩』竄來這裡,實有難言之隱,幾個底帳早花淨了,再不做上一票,七個人只有去喝風啦……」 靳百器道: 「什麼難言之隱?莫不成是被仇家掃庭犁穴,趕出來的?」 朱潑皮乾澀的道: 「約模就是這麼碼事,但詳細的前因後果,我可不敢多問,偶而聽他們提起,個個咬牙切齒,眼露凶光,一副餘恨未消的樣子,好不嚇人……」 突然,牟長山插進嘴來: 「朱潑皮,有件事,我想想不大對,你好歹得說出個道理!」 對於牟長山,朱潑皮是真怕了,他本能的瑟縮了一下,白著臉道: 「我說的全是實話,大爺,卻不知哪一樁你覺得不順當?」 牟長山重重的道: 「方才你不是講『幻形七妖』裡那個丁翔,是趙家阿丁的同族堂兄麼?」 朱潑皮忙道: 「沒有錯,阿丁是這麼說的,而且我也親耳聽他們以兄弟相稱呼……」 冷冷一笑,牟長山道: 「你曾提到,那丁翔還托請過阿丁幫他們留意財路?」 朱潑皮道: 「是呀,丁翔的確這麼交待過阿丁,要不然,何來眼前的這檔子事?」 牟長山像是一把抓牢了朱潑皮的小辮子,形色獰厲的道: 「不對的地方就在這裡,朱潑皮,如果的確像你這麼說的,丁翔曾經要求那阿丁替他們留意財路,現成的財路就有一條,他們何必捨近求遠,擱下眼前的肥肉去窮兜圈子?」 朱潑皮的神情不但惶恐,更是迷惘,他囁嚅著道: 「大爺……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牟長山狠聲道: 「明白的說吧,『幻形七妖』要想打劫,趙大戶就是一個現成的物件,何況還有阿丁這條內線?他們為什麼不去搶,卻偏偏在那裡守株待兔,窮熬苦撐,這個道理說得通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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