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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第二十四章 風雲不測

  掠襲「燕子窩」「黑巾黨」堂口的行動,靳百器和牟長山、端木英秀等人對其結果都極滿意,據當場大略的點算,「黑巾黨」的傷亡至少五十餘人以上,「鷹堡」方面的弟兄是三死三傷,牟長山的手下有五人殉難,四人掛彩,獲得的戰果為一比三還多,更莫說「黑巾党」尚陪上了一個「二天王」!

  團聚於一桌,正在喝酒吃肉的這些勝利者,並沒有為一場小贏就沖昏了頭,牟長山嘴裡念念有詞了片刻,忽然問道:

  「那『七煞刀』中留在『燕子窩』的三把刀呢?誰和他們沖上過?」

  「大落星」唐泰目光巡經眾人面孔,看到的都是一片茫然之色,他搖搖頭,道:

  「『黑巾黨』的人大多使刀,誰曉得其中哪一個是『七煞刀』的一份子?以我來說,所放倒的六條漢子,有五個是拿刀的,雖手底不全很稀鬆,卻不知有沒有那三位老兄在內?」

  牟長山道:

  「過招的當口,他們不曾提名道姓、亮個萬兒?」

  「鬼猴」尹雙月「噗哧」笑出聲來:

  「我的大戶老爺,當時是個什麼場面,你又不是不曾親眼目睹,火勢一起,廝殺即已展開,大夥全拼紅了眼,見人就砍,見影便追,誰和誰還有功夫去提名道姓亮萬兒呀?」

  牟長山大口喝下半杯酒,有些悻悻的神情:

  「如此說來,那三把煞刀是個什麼下場,我們尚不能證實?」

  端木英秀笑笑道:

  「至多是腳底抹油,跑了活人,這也沒什麼好懊惱的,這次不算下次算,只要他們不脫離『黑巾黨』,早晚還能再碰上!」

  這時,「大落星」唐泰望向桌面對坐的靳百器,一伸大拇指贊道:

  「靳兄,殺常旭的時候,你那回手刀的刀法俐落極了,佩服佩服!」

  靳百器欠了欠身,道:

  「都是僥倖,若非端木前輩事先重創常旭,只怕我要傷他,還沒有那麼容易,一個人受到恁般折騰,再想怎麼抗拒也力不從心了。」

  端木英秀正色道:

  「靳老弟是客氣,老實說,那姓常的外功底子極厚,加以力大招沉,一把鉤鐮刀舞動起來的確涓滴不漏,要想突破他的刀網,頗不容易,靳老弟看得准、截得快,硬生生接了姓常的一招,就這一招,對方才露了破綻,給予我可乘之機,不過,話又說回來,當時我還真叫嚇了一跳!」

  牟長山好奇的道:

  「秀老,你是個天塌下來都不會眨眨眼皮子的人,還能有什麼事嚇你一跳!」

  來了一筷菜塞進嘴裡,等吞咽下去,端木英秀始道:

  「當時,我那老藤杖九杖合擊,力道足可打翻一條莽牛,沒想到姓常的只是骨折肉裂,人卻仍未躺下,他有這麼渾厚堅強的支撐力,豈不令人心驚?老藤杖的特性我比誰都明白,所擊中的部位,別看外表不起眼,內裡早已骨斷筋折,尤其對於腑髒的傷害更具威力,姓常的竟然一直耗到挨了靳老弟一刀才挺屍,你們說,怕不怕人?」

  唐泰接口道:

  「這傢伙兇悍至此,簡直可比獅虎了!」

  「鬼猴」尹雙月道;

  「秀老和靳二當家聯手對付常旭的時候,我就正在左近,姓常的橫看一付門板似的塊頭,手執巨號鉤鐮刀,滿臉殺氣,眼露赤光,活脫便是一尊凶神現世,乖乖,可他娘瘋潑得緊,我一見他這等賣相,就忍不住暗自慶倖,虧得不曾指定我來應付他……」

  「呸」了一聲,牟長山道:

  「那尹雙月,你還算西陲數得上的高手哩,說這樣的熊話,也不怕丟人現眼?」

  嘿嘿笑了,尹雙月道:

  「我說大戶,桌上都是自己人,實情實報,有什麼難以為情的?充殼子乃是充給外人看,自家夥計,也就用不著客氣啦。」

  崔六娘一直在那裡「埋頭苦幹」,如今五臟廟填祭得差不多了,她先抹了抹嘴,好整以暇的道:

  「各位英雄好漢們,「燕子窩」這步棋,我們只算成了半步,接下來的場面,該怎麼個鋪排法,尚得合計合計,翻來覆去,老談一個死人沒啥意思,姓常的便是再凶再狠,再有撐頭,也早不是個人了,還有什麼好扯的?」

  牟長山橫了崔六娘一眼,道:

  「下一步棋該怎麼走,我們不是早已合計過了?『血魂山』開打!」

  崔六娘道:

  「打突擊?」

  點點頭,牟長山道:

  「不打突擊打什麼?正面交鋒,怕我們力量不夠,抽冷了一波一波上,等把對方的實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做最後決戰!」

  靳百器也向崔六娘道:

  「正如同我前些日所說,大娘,我們儘量避免與敵正面衝突,保持進退主動,這種戰法,對我們才較具實效!」

  崔六娘笑道:

  「要怎麼打,由你們來決定,我沒有意見,我只想知道,什麼時候動手?」

  牟長山搭嘴道:

  「剛廝殺一場回來,還有點人疲馬倦,且休歇幾天,就該繼續行動了。」

  崔六娘轉臉對著靳百器道:

  「你雙手虎口的裂傷,不礙事吧?」

  眼望自己手上敷貼著的藥膏,靳百器笑道:

  「沒有關係,皮肉之創而已,再過兩日就無礙了。」

  頓了頓,他舉杯朝向牟長山:

  「長山兄,先敬你一杯小酒,另有下情相商,尚乞長山兄裁奪。」

  牟長山一口乾了杯中酒,忙道:

  「不敢,靳兄有話只管直言,我們患難與共,福禍同當,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靳百器放下酒杯,沉緩的道:

  「突擊『血魂山』『大龍會』的行動即將展開,至於是成是敗,是生是死,且憑天數,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我們堡主那一脈孤血耿傑的安全,所謂刀槍無眼,兩軍一朝交鋒,難免兵荒馬亂,萬一小傑那孩子有了閃失,叫我如何向堡主在天之靈交待?所以,我想請求長山兄及在座諸位,於行動過程中,儘量彼此配合,把小傑救出虎穴——」

  牟長山深深頷首道:

  「靳兄,你的心境與顧慮我全省得,這乃是理該如此的事,放心,我們—定會盡力去辦,在絕對不傷及孩子的情形下動手搶人!」

  拱拱手,靳百器道:

  「多謝長山兄及各位成全。」

  端木英秀不由歎了口氣:

  「真是生死見交情,靳老弟,我自歎與你結識得太晚了!」

  靳百器苦笑道:

  「前輩高抬,我愧不敢當,這只是盡個人的本份而已,不值前輩溢美——」

  牟長山先替大家在杯中將酒斟滿,然後高舉酒杯,形色亢昂的道:

  「早不早,晚不晚,且以這一杯濁酒,祝我們大夥還有三十年好光陰,三十年半甲子,夠得我們老兄老弟盤桓了!」

  一片哄笑聲中,每個人都仰頭喝淨了杯中酒,酒入肚腸,那滋味不是愁,是振奮、是欣悅、是血的交流,心的契合了……

  俗語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兩句話,可一點都不離譜,什麼事什麼時候會發生,誰都沒有個准——就在牟長山與靳百器等人計議妥當,預備向「血魂山」發動反撲的前一天,牟鼎卻突然遭到意外。

  這樁意外,表面上的情況很單純,牟鼎受了他老爹牟長山的諭令,去「回雁坪」不遠處的「紫竹圩」提取了一筆現銀回來,以備行動展開時有以支應,「紫竹圩」當地的一家錢莊和牟長山素有往來,提錢的過程也極順利,漏子就出在牟鼎一行人返轉「回雁坪」的半路上,居然叫一潑不明身份的強梁給洗劫了,銀錢遭洗劫還不要緊,更麻煩的是牟鼎本人吃對方活擄了去,隨行護送的「飛象」林妙及五名弟兄通通掛了彩,一個個灰頭土臉、氣急敗壞的奔回來報訊,消息傳到,直如晴天霹靂,震得「回雁坪」人人發愣,而預計的行動,亦只好暫且延擱下來。

  現在,已是牟鼎被擄的第三天,牟長山發動了他所有能夠調集的人力,分組分區向附近地域搜索查訪,但卻毫無頭緒。

  牟長山有些沉不住氣了,在一波波令人沮喪的消息傳回來後,他決定親自再走一趟,剛套上馬,靳百器已經匆匆趕了過來。

  牟長山趨前迎上幾步,強顏歡笑道:

  「靳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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