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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第二十二章 敵狡如狐

  孫垂玉的面孔揚起,兩腿叉開,事到如今,他仍還沒有忘記先擺出一副「泰山石敢當」的傲態,敗軍之將,大概也只能拿這一點虛無的尊嚴來告慰自己了。

  靳百器目光炯亮的注視著孫垂玉,聲音放得極低,但卻非常清楚:

  「請告訴我們,『大龍會』的頭子趙若予如今人在何處?」

  喉結上下移動了一會,孫垂玉顯得有些吃力的道:

  「在『血魂山』……」

  怔窒了半晌,靳百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血魂山』?你是說,趙若予人在『血魂山』?」

  孫垂玉不高興的道:

  「我是這樣說的,前些日臨別之前,老趙曾當面向我哥倆提過,他要移師到『血魂山』,至於是不是真的去那裡,就看老趙本人說話實不實在了,我乃照本宣科,卻無從查證!」

  靳百器謹慎的道:

  「孫垂玉,『血魂山』的範圍很大,姓趙的曾否說過他們要去『血魂山』的什麼所在?」

  孫垂玉道:

  「還會有什麼所在?當然就是你們原來的寨子,『鷹堡』的老窩!」

  與對面的端木英秀交換了一個眼神,靳百器努力摒除情緒上的反應,專注的道:

  「『鷹堡』早已付之一炬,被燒得七零八落,他們重回該地,面臨的只是一片廢墟,莫不成其中尚另有計較?」

  孫垂玉面色僵硬的道:

  「堡子是人蓋的,燒了還可以重新再起,老趙有錢有人,何愁不能恢愎舊貌?至於他們為何棄置自己的基業,欲跑到『血魂山』一座廢寨去另起爐灶,據岑玉龍說,主要為的是戰防觀點,他說『血魂山』『鷹堡』的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不同『棲鳳坡』這邊的堂口過於參差暴露,據守維艱,另外,這樣的轉移亦可收至飄忽無常、出人意表之妙……」

  靳百器喃喃的道:

  「不錯,趙若予玩的這一手,確然是出人意表——」

  「跟姓趙的在一起的約模尚有多少人?」

  想了想,孫垂玉道:

  「四百多五百人吧,本來人數還會更多,只是這段日子來和貴幫口殺來殺去,折損了不少,裡外裡就都縮了水啦。」

  靳百器接過來道:

  「跟在趙若予身邊的,都是哪些人,我是指有份量的角色而言。」

  孫垂玉一面計算,一面慢吞吞的道:

  「有『大龍會』的二龍頭史道全、總管司事岑玉龍、右司事陳翔、『四龍衛』之一鹿佩文、以及二名把頭,另加刑堂的大掌法勾順德,帶著一名『先斬手』,大概就是這麼些了。」

  端木英秀又冒出了一句:

  「『大龍會』能上盤的角兒就這幾個?」

  孫垂玉半側過臉道:

  「原是不止,其餘的除開留守堂口的田寶貴及童少安,都死淨了……」

  靳百器緊接著問;

  「不久之前,我們曾有一支人馬遠赴『近安城』對『大龍會』盤據的幾個點實施狙襲,但這支人馬一去以後,就再無消息,孫垂玉,你知不知道他們的下落?」

  孫垂玉不假思索的道:

  「你說的那支人馬,領隊的可是姓孟?身份好像是你們『鷹堡』的什麼總提調——」

  心腔子猛收縮起來,靳百器噪啞的道:

  「不錯,負責指揮那次行動的人,正是我方總提調孟君冠,孫垂玉,請告訴我,他們是否出了紕漏?」

  孫垂玉點頭道:

  「紕漏當然是出了,要不怎麼會訊息全無?但紕漏不是他們捅的,乃是『大龍會』事先安排下陷阱,人馬早已布妥,姓孟的那二十來個人不辨風色、暈天黑桶一頭沖將進去,如何還有僥倖之理?聽說不到半個時辰,就已全軍盡沒了!」

  靳百器生澀的道:

  「你是說,我的人全戰死了?」

  孫垂玉的眼睛,在夜暗裡泛著一抹亮光:

  「似乎並沒有完全折損,那姓孟的傷重被俘,另外被俘的,像是還有個姓胡的,其餘的就一個不剩,通通挺屍啦……」

  靳百器急切的道:

  「孟君冠和胡甲還活著,你能確定?」

  孫垂玉道:

  「我是聽『大龍會』的人這麼說,能否確定,我不敢擔保,但是,『大龍會』的人該不會故意在我面前扯淡,他們騙我幹什麼?」

  靳百器忙道:

  「這兩個人現在何處?」

  攤攤手,孫垂玉道:

  「他們人在哪裡,我就不清楚了,事不關己,我當時哪有興趣去打聽這些零碎?」

  靳百器聞言之下,不覺有了怒意:

  「孫垂玉,這不是些零碎,尤其對『鷹堡』的兄弟而言,意義更為重大!」

  歎了口氣,孫垂玉道:

  「我只是直話直說,你也犯不著發火,如果早知道有今天這道關口擱著,又何妨順勢多問幾句?至少眼下亦討你個歡喜,不過你不用急,依我看,他兩個一時半時,還不至有性命之危……」

  靳百器道:

  「怎麼講?」

  孫垂玉道:

  「理由很簡單,假如老趙不想留他們的活口,當場就不令幹掉了,還俘虜他們做什?更亦不會留到事後另耗精神啦!」

  靳百器咬牙道:

  「『近安城』設下的陷阱,是哪一個參予主事的?」

  孫垂玉道:

  「史道全史老二,而且,從頭至尾,『大龍會』的人就只有他一個在現場。」

  靳百器神情蕭索的道:

  「你的意思是『近安城』那一仗,『大龍會』用的是庸兵,本身並未加入廝殺?」

  孫垂玉道:

  「對了,甚至連到場監戰的史道全都沒露面,他只是負責督導協調,隔山觀虎鬥而已,實際動手的乃另外一批夥計!」

  靳百器沉住氣問:

  「哪一批夥計?」

  孫垂玉似是豁開了,毫不遲疑的道:

  「你聽過『西河大壩』的『黑巾黨』?就是他們那一夥熊人!」

  靳百器冷冷的道:

  「『西河大壩』『黑巾黨』活動的範圍從來不出壩區左近那一畝三分地,他們不侵犯人家,亦不容人家入侵地盤之內,算是相當守得住原則的一幫人,如今卻甘願為虎作倀,替『大龍會』當打手,莫非又是趙若予拿銀子買通的?」

  孫垂玉表情尷尬道:

  「這也無可厚非,有錢可使鬼推磨,老古人都這樣說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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