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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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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堡六翼」大概吃了不少苦頭,也憋足一肚皮怨氣,甫見援兵出現,那等驚喜若狂的表情簡直令人動容——在行動計畫上,根本就是獨立作戰,沒有後援的,如今援從天降,意外之餘,怎不叫他們眉飛色舞。喊啞了喉嚨! 「大龍會」的人馬被靳百器的騎隊一沖,立即有如滾湯潑雪,朝後湧退,圍攻「鷹堡六翼」的五名為首者見狀不妙,顧不得再戰,紛紛躍掠叱喝,先將陣腳穩住,然而經此一攪,方才的優勢競已逆轉。 靳百器一聲令下,騎隊以原陣就地停止插進,鞍上騎士迅速拋鐙下馬,各占位置,兵刃前指把本來被包圍的形態變做了反包圍的形態,「大龍會」的人頓時臉都綠了! 「黃鷹」苟子豪快步奔向靳百器,邊抹著一頭的油汗大聲嚷嚷: 「二當家來得好,我們差一點就叫這些邪蓋王八給坑啦!」 摔掉手中韁繩,靳百器沉著的問: 「都是哪些角兒在此地?」 苟子豪忙道: 「『大龍會』的三龍頭『鬼輪王』霍彤,四龍衛中的『飛叉』毛兩全,另外還有他們一個什麼鳥的右司事以及兩名熊把頭……」 靳百器不帶絲毫笑意的一笑: 「只這幾塊料,你們就施展不開了?子豪,你們兄弟三個,還得多受夾磨!」 苟子豪紅著臉把聲音放低: 「不是我們不受力,二當家,實在那姓霍的手底下太強,他們五員圍攻我們三個,要搶勝算談何容易!再說人家嘍羅也多,四五十名沖著我們二十員,場面想好看都好看不起來——」 靳百器道: 「對方再沒有其他的好手了?」 搖搖頭,苟子豪道: 「只他們五人帶頭,如果還另有硬把子在,我們哥幾個怕已吊頸啦!」 示意苟子豪讓開,靳百器向前走了幾步,他端詳著對面站在頂頭上的那個黑瘦中年人物,不禁微微露齒而笑: 「你大概就是『大龍會』的三頭兒,『鬼輪王』霍彤了?」 那黑瘦的中年人一張狹長的面孔上沒有丁點表情,他陰側側的道: 「不錯,我是霍彤,你約模是靳百器吧?」 靳百器道: 「猜得很准,霍彤,也希望你對任何事都要猜得准才好!」 面孔一場,霍彤傲岸的道: 「敗軍之將,漏網之魚,沒有什麼值得神氣的;『血魂山』一戰,你們幸而不死,就該找個隱僻之所去苟度殘生,不想卻仍思興風作浪,妄圖以螳臂擋車,靳百器,你們未免天真得太可憐了!」 靳百器平靜的道: 「我們不天真,更不可憐,因為我們不是螳臂,各位亦非大車,雪恥復仇,再創江山之舉仍然大有可為,霍彤,我們這樣幹,不憑幻想,憑的是實力,鐵錚錚的實力!」 霍彤冷森的道: 「你們的力量差得遠,姓靳的,『鷹堡』餘孽們要走的路,我們早就鋪設好了,路的盡頭,即是一座大坑,必將你們一窩俱埋!」 不等靳百器答話,一旁的「黃鷹」苟子豪勃然大怒,開口便罵: 「去埋你的十八代血親吧,我操你個老娘,霍彤,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竟在這裡張牙舞爪,活扮王八?真正大言不慚,貽笑天下!」 眼珠兒定定的瞪著苟子豪,霍彤凜烈的道: 「姓苟的,你現在膽子壯了,嗓門大了?記得先時不久,你尚在苦苦掙扎,滿心倉惶,前後僅乃片刻,莫非你已遺忘?」 苟子豪惡狠狠的道: 「此一時彼一時,霍彤,如今該輪到你們這一群苦苦掙扎、滿心倉惶了!」 霍彤冷冷的道: 「只怕未必!」 靜觀風色中的崔六娘忽然格格一笑,虛點著霍彤道: 「風乾的鴨子,愣是嘴硬;姓霍的,你不瞧瞧眼前的陣勢,就憑你們這些個不成氣候的玩意,還想登臺盤、豎大旗?哦呸!」 霍彤看著崔六娘,慢慢的問: 「你又是誰?」 崔六娘笑哧哧的道: 「江湖上有個『狼婆子』,你可曾聽過?」 唇角輕撇,霍彤道: 「原來是崔六娘,你也不怎麼樣;『鷹堡』餘孽真是黔驢技窮了,什麼有名有姓的人物不好去求告求幫,卻偏偏找上這等半生不熟的貨色?只怕要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崔六娘一點也不氣惱的道: 「不錯,我是半生不熟的貨色,不怎麼樣,你們貴組合倒找的是狠角兒,譬如那『麻衣瞎子』仇吟松,三萬兩白花花的銀子捧著去告的幫,嗯,仇瞎子是真狠,不過呢,嘿嘿嘿……」 神色微變,霍彤道: 「不過如何?」 崔六娘眨著眼道: 「人麼,要活著賣狠才有用,一旦挺了屍,狠也只有狠到陰曹去啦!」 身子明顯的震了震,霍彤的嗓門已有些走調: 「什麼?你說仇瞎子已經死了?」 崔六娘數著手指頭,邊道: 「不但死了,而且死透了,恐怕死得開始泛爛啦,算一算,他那大去之日,也有好多天嘍……」 霍彤厲聲道: 「我不信!」 崔六娘笑道: 「隨便你信與不信,好在送仇瞎子上路的人就在眼前,你還挺熟的哩!」 霍彤激動的問: 「誰?」 於是,他的視線接觸到靳百器的眼神,那卻是兩道如此冷酷、如此寡絕的眼神,第一次,他感覺到,人的眼神那時候果真銳利似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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