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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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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僵持著,蠍子莊的各人即不前進又末後退,他們一點也摸不清敵人的底細,更不知道對方的意圖。但是,他們卻必須有個果斷才行……不論這結果是好是壞,因為,他們已經損失了兩個人! 輕輕的,寒山重轉過了俯在馬頸上的面孔,向站在他旁邊不遠的青面虎白化笑了笑,低沉的道:「長著痣的朋友,假如我是你,我現在就逃命,你腿快一點,或者尚能多活上幾歲。」青面虎白化怒瞪了寒山重一眼,寒山重不在意的撇撇嘴,淡淡的道:「我真奇怪,你們幾位在江湖上不知是怎麼混的,竟然連一點徵兆都看不出?你們難道不曉得這就是『閻王笛子』沙心善安魂曲的前奏『前情悠悠』麼?」「閻王笛子」四個字就像四根炙紅烙鐵,猛一下烙在青面虎的心上,他驚得一哆嗦,嘴巴鼻子全變了位置,寒山重又「嘖」了兩聲,悄然道:「等到這位沙老兄的第二段『幽明隔路』奏起,各位也就永遠永遠的休息了……」千里聞息站得較前,他回頭狠狠的看了看寒山重,向白化道:「三弟,你與這小子有什麼好嚕嗦的?咱們可以現在沖上去,對方裝神弄鬼,也不過只是故作神秘,說穿了可能一個大錢不值……」青面虎白化這時已稍微定下心來,他抽了口氣,生怕使自己五官再起變異似的小聲說道:「二哥……事情不大對頭,對方……好象的確是沙心善面老鬼!」千里聞息周毅可是字字聽得清楚,他仿佛吃人敲了一記悶棍似的呆了一呆,張口結舌的道:「什麼?你說什麼?真是閻王笛子沙心善?」後面這句話他說得嗓音較重,雙劍翻雲喬忠也聽到了,他那張紫紅的大臉木油著望向大樹,又恍然:「不錯,正是他,這正是沙心善的安魂曲前奏……」於是笛聲又轉人淒慘悲涼,哀哀切切,似淚滴灑,似彌留別言,似出殯時的嗚咽,似香煙白幃下靈堂內親人的啜泣,像在不甘的呼號,像陰曹路上淒風苦雨,愁苦在空氣中蕩漾,哀痛像幽靈般在無形中徘徊…… 寒山重抬起頭,向三人惋惜的道:「你們三人正值壯年,就此壽終正寢,完蛋大吉,實在也是可惜,你們只能怨自己過份命苦,偏偏逢上了這個閻王……」「住你娘的口!」千里聞息周毅低低的吼叫了一聲。 寒山重宛如未聞的道:「這已是沙老兒安魂曲的第二段『幽明隔路』了,三位,g自們現在提前說聲再會吧,不過,在再會之前,可以請三位中的一位給在下鬆開這幾條綁在身上的牛皮索麼?」雙劍翻雲實在憋不住了,上步抖手又給了寒山重一個耳光,厲聲道:「小於,你想差了,蠍子莊並不是如此好吃的貨色,沙心善縱然狠毒,也不見得敢找到咱們頭上,而且,不論我們是勝是負,你都會先我們一步到黃泉路上報到!」寒山重右頰又腫了起來,五條鮮明的指痕紅生生的印在那張秀白的臉孔上,他甩甩頭,淡漠的一笑道:「我有生以來,便沒有挨過揍,更沒有被任何人在臉上賞過紀念,今日卻蒙二位一再照顧,實在滋味不同,不過,我記住了。」千里聞息周毅又氣沖牛斗的走了過來,低吼道:「大爺先打碎你這滿口胡言小子的狗牙:」當他剛剛想揚起手來,前面的大柏樹上已「嘩啦啦」的一陣暴響,笛聲驟然中止,一個白髯白須,白眉善目的黃袍老人已自枝葉綠蔭處飄然落下,這位老人的手上,赫然執著一隻長約兩尺,通體紅光閃動的怪笛子! 雙劍翻雲喬忠抖著嗓子脫口叫道:「閻王笛子!」那黃袍老人悠閒的走了兩步,向每個人都打量了一眼,平靜得像是在與老友話家常一樣道:「安魂曲已奏過了,各位,你們該上路了。」雙劍翻雲喬忠咽了口唾沫,竭力使自己保持鎮定,但仍有些力不從心的囁嚅道:「尊駕……老人家可是沙心善沙老前輩?」黃袍老人似笑非笑的昭了一聲,語調雖然溫和,卻平板得不帶一絲感情的道:「老夫沙心善,又叫閻王笛子,其實閻王笛子差了,心善卻還實在,老夫誠心誠意,要恭送列位早登極樂,永享平安。」雙劍翻雲喬忠又艱辛的咽了口唾沫,顯得可憐兮兮的道:「沙……沙老前輩,在下雙劍翻雲喬忠,任白石口蠍子莊天干堂執事,隸屬敝總瓢把子『長河一絕』李豪帳下,未知在下等何事開罪了尊駕,尚請看在敝瓢把子面上高抬貴手,放過在下等一馬……」閻王笛子沙心善平淡的道:「不能放,不能放,難以饒,難以饒,蠍子莊獨霸燕豫綠林道,石頭也要啃三分。我老頭子早已看不順眼,今天宰掉你們,只是給李豪一個小小顏色看,假如他再不知收斂警惕,哼哼,下次這安魂曲就要到蠍子莊去奏了……」雙劍翻雲喬忠低聲下氣的求告道:「前輩,在下等一定將尊意轉報敝瓢把子,只求前輩網開一面……」閻王笛子沙心善嘿嘿冷笑了一聲,道:「誰能回去轉達老夫的意見,用不著你這小輩擔心,老頭子自會揀個命長的帶訊,現在,昭,你叫喬什麼來著?你就先走一步吧。」雙劍翻雲喬忠面色已如死灰,他無望的向左右看了看,面孔上的肌肉在急速的跳動著,青面虎咬了咬牙,低沉的道:「大哥,咱們拼了,好歹也落個英雄下場!」雙劍翻雲歎了口氣,低聲道:「這老鬼功力深湛、精毒詭狠兼而有之,連瓢把子都忌他三分,何況你我?擠也只怕擠不出個結果來……」千里聞息周毅紅著眼叫道:「大哥,就是他娘的死,也要死得像條漢子,總不能窩窩囊囊,咱們都還是蠍子莊的人物,江湖上有名有姓的角色啊2」雙劍翻雲喬忠愁眉苦臉的思付著對策,馬背上的寒山重已悄然說道:「姓喬的,假如你與你那姓周的同伴到我面前跪下,讓我每人給你們四個人四個大嘴巴子,呢,我就想法使你們活命!」「雙劍翻雲」狠毒的看著寒山重,冷然的道:「小於,你不說話,大爺還幾乎將你忘了,老三,現在就幹了他,咱們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也得要個墊棺材的!」青面虎白化霍的脫去長衫,露出勁裝後交叉背掛著的一雙長劍,他正要錯步搶前結束馬背上的寒山重,閻王笛沙心善卻已會錯了意,這凶煞星怪笑一聲道:「好,老夫早就知道你們是些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東西!」當每一個字在他舌尖上急速滾出的剎那間、他的一身黃袍已驀然發漲飄拂,六名彪形大漢,己同時滿臉鮮血的倒栽塵埃! 沙心善看去慈和的面孔,已在陡然間變得獰厲無比,像一個揭去了偽裝面具的魔鬼厲煞,在一次幾乎不易察覺的騰躍中,另外七名大漢已紛紛慘叫著屍橫就地! 青面虎白化雙目盡赤,他暴吼半聲,急沖而上,兩柄利劍宛如兩股銀電,快速絞向閻王笛子沙心善! 沙心善淬然一跳,右三晃,左三偏,迅捷得令人不及喘息的挺前而進,笛子的紅光一閃,青面虎白化仰身翻倒地下,在他栽倒的一剎那,可以清晰的看到沙心善笛子的尾端,正從他的敵人額頭內拔出! 鮮紅的血,濃白的漿,噴得左右五尺斑斑點點,而青面虎白化卻竟連死前最後一聲不甘的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這時,雙劍翻雲喬忠及千里聞息周毅才堪堪嚎叫著沖上,在等他們夠上攻擊距離這一瞬息空間,閻王笛子卻又已輕描淡寫的用他那雄渾的掌風兜翻了五人! 雙劍翻雲喬忠悲憤至極的大吼一聲,劍芒賽雲,灑灑點點的包向敵人,千里聞息周毅卻自側旁瘋狂的猛劈出十一劍。 閻王笛子沙心善「哧」的一笑道:「真是小孩子玩的把戲!」笛子淬而上下翻飛攔砸,紅光閃射,如千萬條紅蛇伸縮竄舞,在一片叮噹聲中,已將雙劍翻雲及千里聞息的攻擊完全擋了出去。 像長虹初射,沙心善競沒有乘勢痛下殺手,他奇異的直直飛出五丈之外,手臂猛揮,已將兩名正倉皇逃逸的大漢砸得頭裂骨碎,屍身摔出九尺之遙。 目前除了喬忠及周毅兩人還活著外,就只有一個仍然趴在馬背上的寒山重了,其它的,沒有一個還存著半口氣!寒山重以兩手支頤,安詳而舒適的注視著這場殘酷的訂鬥,他並不覺得如何刺目,因為,在以往,他經過的這種場合,實在是太多了,太多了。 閻王笛子沙心善仿佛是個慣于生存在虛空中的人一樣。在掌斃那兩名大漢後,又閃電般倒折而回,一連七笛十九腿,已將雙劍翻雲喬忠及千里聞息周毅逼得手忙腳亂,東跳西竄!這位武林中素以人命為草芥的閻王、飄逸的一笑道:「別跑,嘿嘿,英雄不是像你們這樣裝的!」出手隨著笑聲,似追魂的引索,笛子東指喬忠,左手西劈周毅,得手取命,就在眼前。 忽然…… 伏趴在馬背上的寒山重輕輕一哂,快捷的道:「老沙,這兩條命我姓寒的要了!」閻王笛子沙心善聞聲之下,驀而一個大旋轉,在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後,已如黃雲一朵,落在寒山重前面。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仔細向馬背上那個神色憔悴的青年人注視了片刻,驚震的脫口叫道:「是你?閃星魂鈴!」寒山重歎了口氣,道:「也不過只有兩年不見,怎麼你這老小子連寒山重都不認識了?」雙劍翻雲喬忠及千里聞息周毅宛如一下子掉進了萬丈深淵,渾身無力,頭重腳輕的雙雙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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