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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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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風耳的角色重重哼了一聲,破口罵道:「好個刁鑽小子,乳臭未乾,說起話來競也敢帶刺譏諷,告訴你,寒山重死追活纏人家『白龍門』掌門人的千金龍女秦潔,被秦潔這妮子設下圈套,除了給他灌下一肚子毒藥之外,又被『白龍門』的三十多名高手圍襲殺傷,這是七天前的事,到此刻,只怕寒山重屍首早就腐爛了,他娘的你這匹馬不是偷來的,莫不成還是從姓寒的手裡搶來的?」寒山重閉閉眼睛,有些艱澀的道:「好吧,便算我偷來的,六天前我經過『山北』之外的憔道,無意中發現了一具腐屍,當時,這匹馬兒便在那具腐屍之旁留戀悲鳴不去,狀甚依依,我一時貪心,便將他占為已有,騎到如今……」招風耳大漢咧嘴一笑,向他的同伴得意的道:「大哥,三弟,就看這小子要嘗點辣的才肯吐實,你們看,我猜對了吧?呵哈,稍上點刑,什麼都招了,我『千里聞息』周毅豈是等閒之人!」紫臉膛的大漢微微一笑,沉吟了片刻,頷首:「這小於所言的地方不錯,寒山重受到重創之處,是在『西澱』的小靈洲上,他那坐騎的腳程十分神異,窮一日之功,奔出百數十裡外,也不足為奇,這小子在『山北』城郊發現的那具屍體,一定便是寒山重的,他這坐騎名曰『叱雷』,乃是自幼犢相隨,寒山重死後,在他屍旁徘徊不去,乃屬當然,昭,只是這『叱雷』野性難馴,狂猛無比,這小子卻能駕馭於它,倒也是有兩手並不簡單。」那招風耳的漢子道:「大哥,正好咱們瓢把子,缺少一匹好馬,這個什麼雷的馬兒咱們帶回去獻給瓢把子該有多美?」紫臉膛的大漢笑道:「為兄正有此意,而且,這小子也得帶回莊去。」頂著招風耳的角色不由一怔,迷惑的道:「帶個累贅回去?何必麻煩,殺了滅口多乾脆……」一直沒說過話,右臉上有著一塊青痣的中年漢子忽然斜了招風耳一眼,有些責怪的道:「二哥一直就是這麼魯莽。你也不是沒有看見,方才那匹叱雷誰能馴服?帶這小子回去正可充馭馬之責,弄到馴服了,再宰他也不晚呀!」坐在地上的寒山重,揉了揉浮腫的面頰,有趣的望著眼前的三個人,輕淡的道:「好吧.反正人也打了,命也在各位手上,現在,咱們便啟程吧?」紫臉膛的大漢哼了一聲,厲色道:「小子,你別俏皮,在我們『六劍三英』的面前還是放老實些好,你這條狗命能活多久,哼,也得全看爺們的高興:」寒山重古怪的露齒一笑,這一笑裡包含了一股說不出的輕蔑味道,紫臉膛大漢直被笑得心裡冒火,右臉上生著青痣的漢於已沉聲道:「朋友,爺們都不是容易招惹的,你若想留著這條小命討媳婦,別自尋苦惱,假如你也在道上混過兩天,我大哥『雙劍翻雲』喬忠,我『青面虎』白化,我二哥……」寒山重孱弱的噓了口氣,不待對方說完,已懶洋洋的說道:「你二哥千里聞息周毅,都是響噹噹的角色,是不?你們合起來叫『六劍三英』,也就是說你們三個人都是使雙劍的英雄……」那位號稱「千里聞息」的大耳朋友,氣得吼了一聲:「混帳小子,你再言中帶刺,大爺就活劈了你!」摸了摸臉上的青痣,青面虎白化嘿嘿一笑,道:「朋友,你最好留點精神養息一下,別找挨揍,昭,我看你好象還有病在身吧?」寒山重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無可奈何的道:「大約還有三月兩月可活……」紫臉膛的大漢像是三人中的當然首領,他不耐煩的一揮手,道:「三弟,叫老七他們派幾個人來縛住那匹馬,受傷的幾個也好生照料,咱們即刻帶著此人上路,天色太晚就趕不上里程了,今夜瓢把子還等著聽消息哩……」青面虎白化答應一聲,匆匆傳令去了,千里聞息周毅已大步過來,一把揪住寒山重的後領,連拖帶拉的走出林外。 紫臉膛大漢向四周掃視了一下,滿意的點了點頭,從容不迫,悠悠閑閑的跟到路旁,翻身上馬後,朝被縛在鞍上的寒山重惡意的笑笑,率眾策馬啟行。 陽光仍舊有著它的餘威,雖然時近黃昏,空氣中仍充滿了揮之不去的悶熱,金紅的光輝自西方天際流燦,很美,但也有著一絲兒隱隱的蒼涼。 黃土路一直向著前面伸展回繞,或在疏林之側,或于田原之間,或沿丘陵之麓,或向暮雲之幽,仿佛是一輩子沒有終止的。 這一行人,約有二十餘眾,都像心有急事,加鞭策馬,趕路趕得挺急,這就苦了寒山重了,他被綁在鞍上,隨著馬身的起伏,顯得他面青唇白,五臟翻騰,幾乎累死了過去。 他那匹愛馬,被八名大漢用八條牛皮長索牽著隨在後面,這乘龍駒,這時卻乖得出奇,馴服的跟著跑,在這馬兒的心目中,可能還以為它的主人仍在前面與「朋友」們親善呢。 青面虎白化抹去臉上的汗水,朝他的大哥「雙劍翻雲」喬忠道:「大哥,初更時分,大約可以回莊了吧?」喬忠的紫紅臉膛,這時因為趕路趕得太急,更漲得像個大茄子,他拿起水囊灌了幾口水,道:「希望如此,狼山派得到白袍玉蕭古澄的支持,簡直要騎到咱們頭上來了,媽的,非但青河口水路碼頭不給咱們沾一滴油水,連保明暗鏢的過路生意他們也要強收一半,假如咱們咽下這口氣,日後喝西北風過日子倒是小事,『蠍子莊』的萬兒也不要在江湖上再混了……」青面虎恨得呸了一聲,怒衝衝的道:「我就知道這次談不出個名堂來,瓢把子還不相信他們敢這麼霸道,硬遺咱們哥兒去赴這趟鴻門宴,哼,這一次,非得攤牌不可了,否則也校稱英雄,道好漢了……」忽然,寒山重振作起精神,在後面有氣無力的打岔道:「唏,各位竟然都是『蠍子莊』的好漢?」千里聞息周毅哼了一聲,得意的道:「小子,你也知道蠍子莊?」寒山重眯著眼一笑,道:「怎會不知,黑道上的江洋大盜,為非作歹之徒大都聚集在蠍子莊裡,那個地方,噴噴,十足是個強盜窩2」千里聞息氣得一瞪眼,厲吼道:「你給我閉上那張臭嘴!」寒山重又帶那股滿不在乎的勁兒笑笑,道:「是的,閉上臭嘴,只要像你一樣,用耳朵聽就行了,不過,你的耳朵又大又招風,可以千里聞息,在下卻沒有你那份得天獨厚的本錢啊……」竿裡聞息周毅大叫一聲,就待抓過寒山重來施暴,『雙劍翻雲』喬忠哼了一聲,沉聲道:「老二,你這是幹什麼?和這小子拌嘴也不怕失了身份,真是……」青面虎白化驀而低呼一聲,阻止了各人的爭執,他指著前面一株大柏樹,有些疑惑的道:「看那顆樹,好象透著古怪……」大家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前面二十餘丈之處,路旁有一株孤零零的柏樹,這株柏樹生得又高又大,枝葉茂密,像一個伸展著多條巨臂的巨人,而且,在這條路上,就眼前的情景下有著這麼一棵大樹,卻多少透著幾分無可言喻的古怪。 千里聞息周毅打量了兩眼,搖著頭道:「老三真是疑心病,這株鳥樹又不是今天才長在這裡,咱們來往這條路上多少趟,哪一次沒有看見這株柏樹?」「雙劍翻雲」忽然舉起右臂,停止了前進,雙目凝聚,仔細望著前面的大樹,口中低聲道:「老三說的有道理,為兄也覺得那株樹在今日確實有些特殊,好象……好象在那濃密的枝葉中隱藏著一些危險與恐怖……」寒山重索性俯倒在馬身上,輕描淡寫的道:「派兩個人過去探探不就成了?」「雙劍翻雲」喬忠回頭怒瞪了寒山重一眼,向他後面的兩名大漢使了個眼色,這兩名大漢已齊齊一夾腹,潑刺刺刺的奔向樹下。 每個人的眼睛都有些緊張的瞧著那兩名賓士過去的漢子,昭,他們漸漸接近了那株大樹,只差四五丈了,沒有什麼變故發生,大家的面孔開始有了些笑容,互相望著松了口氣…… 兩聲驀而傳來的淒厲慘叫,就似兩把鐵刷子在每人的心上倏然狠狠的刷了兩下,使他們在剎那間心口暴縮,驚震得目瞪口呆,笑容立即凝凍了,手足無措的看著他們的同伴自馬背翻落,在地下痛苦的吼叫輾轉,撕折奔撞終於倒地不起……兩雙眼睛,瞪得宛如死魚眼一般! 雙劍翻雲喬忠一張面孔已由紫紅在剎那間變為煞白,他唇角痙攣了一下,緊促的大吼道:「下馬備戰!」將近二十餘名勁裝大漢迅速的翻身下馬,紛紛抽出所攜兵刃,十分俐落的布成了一個半包圍的陣勢,每一雙眸子都不敢稍眨的凝注著前面的大柏樹,而這時,一縷幽幽的,極其特異而柔婉的笛聲已自柏樹的枝丫深處響起。 這首曲子非常低怨,有如小橋流水,沒有絲毫殺伐之氣,像是情人們在細訴衷腸,像摯友在夜窗銀燭下緬懷往事,像久別的遊子在憑弔破碎的家園故居,有著傷感,也有著濃重的憂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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