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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一


  忽然,這位仁兄又愕然道:「對了,二當家與四當家,還有五六名兄弟都留在家 的呀,莫非燕爺沒見著?」

  燕鐵表十分從容的道:「都見到了,就是一直枯侯不耐,老爺子才叫倪良和賀明仁領著幾個人前去催促你們,趕緊回轉,算一算,他幾個也走了個多時辰啦!」

  那人是一副恍然了倍的表情,他笑道:「我們去的地方在旱河盡頭還要朝山腳下走上三十來裡地,而且岔路多,二當家和四當家他們,不是尚未趕到,就是同我走岔了┅┅」

  他又搖搖頭,不解的道:「但是,大當家曾經交待,只要老爺子一到,便著二當家四當家他們先請老爺子移駕過去,二位當家的怎麼不照著做呢?」

  燕鐵衣棘著眉道:「不是我背後說萬師兄他們,算算也受過老爺子幾年磨練、卻是半點也摸不透老爺子的脾氣,老爺子本就不好動,這一路長途跋涉,已夠使他老人家煩累,眼巴巴趕到地頭,卻還得再往幾十裡外的荒窩 挪移,老爺子那得不冒火?再說,老爺子是何等身分?叫他老人家去遷就門下甚至不及門下的人,他肯麼?所以才叫他們趕緊回來向老爺子賠不是呀?」

  連連點頭,那人一疊聲的道:「我懂了,我懂了,這原是大當家沒有顧慮周全,也難怪老爺子不高興。」

  放低了聲音,燕鐵衣故作嚴肅狀:「還有叫老爺子不快的事呢,在倪良,賀明仁他們幾個離開之後,老爺子有點餓了,便差留下的另兩個人到前面『硫沙莊』去買貼吃食,可這下好,兩個寶貝一去就去了一個多時辰,迄今不見朝面,老爺子是大火了,待會你見著老爺子,少說話,少囉嗦,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包你大有好處,更吃不了虧!

  那人頓時受寵,頗覺受業知恩,他往前湊近,感激更加上親熱:「燕爺,還靠你老多加關照栽培,小的唐麟,人稱『巨額虎』。」

  拍拍對方厚實的肩頭,燕鐵衣笑道:「咱們有緣,老唐,錯不了!」

  唐麟又唯恐表現不夠的道:「差遣到『硫沙莊』去的兩個小子,包准是藉機溜到賭檔式土窯子館 快活去了,燕爺,你老放心,這件事交給在下,等他們回來,在下辦給你看!」

  燕鐵衣熱絡的道:「我就知道你是塊材料,老唐,這是小事,且先把老爺子侍候熨貼了,往後在萬師兄手下,你的路就越走越寬宏啦!」

  於是,兩個人三腳並做兩步趕到沙堤之內,老遠看見舒一割背著手站在靠 的那幢石屋門外,朱世雄仍然一派敬肅的侍立於旁 燕鐵衣暗中透了口氣,又小聲道:「老唐,老爺子身旁的那位也是我的師兄大鬍子,人最古怪,你用不著搭理他┅┅」

  唐麟連連點頭,待來到舒一割面前,燕鐵衣也不替他們引見,管自躬著腰道:「秉老爺子,那邊只怕一時半刻還回不來人,他們派了個精幹弟子回來帶引,如果不覺得,是否還請老爺子移駕走上一趟?」

  不是說舒老爺子不肯去麼?

  唐鋼正在擔心燕鐵衣要碰釘子,而事實上本來就打算找過去的舒一割已經矜持的答了話:「不等他們回來了?」

  燕鐵衣陪笑道:「老爺子何等身分?在這 業已枯候了一陣,怠慢之罪,大夥都難以承擔,由於那邊的事情還不能就緒,只好先請老爺子移駕過去。」

  舒一割頷首道:「好,我們就走吧!」

  這一來,唐麟就越發對燕鐵衣信服有加了,太老爺舒一割乃是什麼人物?原先那等的不肯遷就,只由燕鐵衣幾句話一勸,即便順理擺平,如此的影智力,他唐麟一旦能夠攀上交情,在這個圈子 還怕沒得混麼?

  燕鐵衣非常技巧的運用著眼前形勢上的微妙因素,造成雙方的錯覺,使舒一割認為他是徒弟手下的人,而又令唐麟錯斷他們是舒一割帶來的親信門生;他小心的將兩邊的意頗先做阻礙,又在只能意會的情況下順理引通,他甚至連稱呼措詞也極為謹慎,在唐麟面前,他不能自稱「小的」,而在舒一割跟前,更不能暴露矯飾門生的身分,要叫唐麟看他真是舒一割的人,也要讓舒一割相信他無疑是徒弟的屬下,這個角色扮演起來,委實不輕鬆,不說別個,就算朱世雄吧,也被弄得滿頭露水,迷迷糊糊,搞不清燕鐵衣箱蓋 是在賣的什麼藥了。」

  由唐麟小心翼翼的在前面引路,燕鐵衣,朱世推緊隨於後,他們都騎著馬,只有舒一割仍是徒步 不是他們不讓馬給舒一割騎,而是舒一割堅持不要,事實上,舒一割即使光靠兩條腿,行程也不比他們的腳力稍慢,看這位「白禿鷲」走動時的輕飄樣子,就好像隨時都能飛到他們的馬頭前面。

  走到了旱河的盡頭,開始朝 拐,在崎嶇不平的荒徑野地 曲折的前進著,直繞了一個多時辰,方才隱約望見前面有座山頭,形勢險峻的橫阻在那 。

  唐麟回頭沖著燕鐵衣笑一笑,意思是快到了,燕鐵衣也似微笑回報,他卻明白,彼此之間的笑意乃走大不相同!

  朱世雄暗自緊張,手心 黏濕的滲著冷汗,嘴巴也不知為什麼總那麼乾燥,他曉得,不用多久,西洋鏡就會拆穿,到了那時,即乃豁命奪銀子的辰光了。

  只有舒一割,依然不疾不緩的跟著走,昂著一張白臉,是一種自負自尊大的神氣,不錯,在這 ,撇開燕鐵衣與朱世雄,他確是讓高高在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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