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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第十四章

  十個內衣人是那樣氣度雍容,舉止沉穩的走入了圈子中,然後,又一列排了開來,對著敖楚戈,十雙眼睛宛若十雙透骨沁心的寒電。

  於是,敖戈幾乎喊了天——一個也不少,「十龍門」的十條龍!

  十龍齊現,可是大大的不妙了,『十龍門』等於投進了全部力量來對付他,而『十龍門』的兇悍殘酷作風又是遠近聞名的,由於眼前情況的顯示,可見『十龍門』是如何重視這一次的行動了,也就是說,他們是如何怨恨敖楚戈,如何有著勢必得之而後已的決心!

  關於十龍的功夫,敖楚戈雖末同他們交過手,但多少也知道一些.他曉得這十個人個個都是狠角色,個個都難惹難纏.一對一,並不在乎,一對二。他也照樣侍候,但是,設若人家一湧而上,或者就算是只上一半,十個人輪著番來消遣,恐怕他就罩不住了,何況,還另有那勞什子的「赤膽六衛」幫著助威!

  看樣子,他沒有別的選擇,唯一的對策便是突圍,在這種形勢之下,逃之天天並不丟人,楞著叫人家整倒在這裡,才是不開竅的傻鳥!

  他這裡在琢磨著,那邊,柴雲幟業已退開幾步,站到了十龍之首「駝龍」童壽春的身邊,並低聲向童壽春說了—些什麼童壽春青灰的面孔上沒有一點表情。幾乎縮入頭腔之內的腦袋像一塊磐石般牢牢釘在雙肩中間,絞風不動,他那形態,不但陰森,更且怪異得懾人!咽了口唾液,敖楚戈笑呵呵地道;「久不相見了,老童,童老大,他鄉遇故人,可真是有緣份,可不是?」

  童壽春注視著敖楚戈,冷峭地道:「你這算是什麼?臨危不亂,或是強持鎮定?」聳聳肩,敖楚戈道:「就算是強持鎮定吧,在這等節骨眼下,我不相信我跪下來向你們叩頭你們就會放我一馬。所以、還是硬起頭皮挺一挺比較有英雄氣概些!」

  童壽春漠然道:「你是要怎麼辦?見過真章以後再說話,還是現在跟我們走?」敖楚戈道:「老實話,本來我是想見過真章再說的,但我估計錯了一點——我沒想到你們十條龍全然在此!原先,我以為只有柴雲帆他們幹小角色而已……」童壽春寒酷地道:「對付你麼一位名人,我們焉敢怠慢?『十龍門』傾力而出,獨恐不足以擔待,你狂得過了頭,離了譜,因此我們對你的評價,也就只有往最高的一層去下定論了,全軍盡出,仍是戰戰兢兢……」嘿嘿一笑,敖楚戈道:「太客氣.你也太客氣了,老童,你們是重重包圍,四面埋伏,人是一撥一撥的亮相,力道是一股股的加重,為的卻是我一個角色,我就算三頭六臂吧,也不必再掙扎,光叫你們一壓一擠,就粘糊成一團啦!」

  左右看看,他又歎了口氣:「乖乖,人可是真不少,大軍列陣,氣勢森嚴,就宛如在網中罩魚,可憐我這條魚還能往那裡遊去!除了吃癟,也就只剩下吃癟了……」童壽春冷厲地道:「敖楚戈,今天我們大舉而來,佈陣十方,完全是為了一個你,因此,我們不冒險,不取巧,不求僥倖,我們要勢在必得;我們早在月餘之前即已選定了這個地方,我們對這裡的地形地勢業已做過多次勘查,詳盡探索,我們已很熟悉,我們設下的埋伏,哨卡,暗樁,安排的攔截步驟,全是縱橫交錯,環環相連,已臻至善之境。你是絕對跑不掉的,正如你方才所言,這是—面嚴密的羅網,你是網中之魚,但下手捉魚的不是我的『赤膽六衛』,卻是我們十龍自己!」舔舔唇,敖楚戈暗暗心驚,表面上卻故作瀟灑之狀:「這樣說來,你們是早就來了?」童壽春緩緩地道:「昨晚既至,今日淩晨本門所屬便已各就預定位置進入行動狀況;你們來到以後的一切情形,任何舉止,全在本門暗中監視之下,巨細無遺!」

  敖楚戈眼皮子跳了跳,道:「那麼,你們怎的不早動手?」童壽春凜烈地道:「因為我們—向都講求步驟,重視計畫的安排,我們預定下手的時辰是入夜,行動便必須入夜開始,我們不自亂方案——那是經過詳盡考量後的細密結果,除非有絕對變異,我們不輕易改換計畫;敖楚戈,一個有力量的組合,與烏合之眾間的不同,便在這裡!」

  敖楚戈道:「其實,十位兄台大可早些出現,早些了斷。」

  童壽春冷冷道:「我們出現的遲早對於預定的行動並無影響,我們早已在兩側竹林之內注視著這裡的情勢演變,你若想逃走,那時與這時.皆不可能!」

  覺得握鋼棒子的右手粘濕濕的在出冷汗。敖楚戈苦笑道:「童老大,我孤家寡人一個,再強再狠,也玩不過你們這一大票.人;『十龍門』在江湖上有頭有臉,擲地鏗鏘有聲,以你們這樣一個勢大氣雄的組合,如此來對付像我這樣的單幫客,好有一比——開綢緞莊的大東主杯葛一個背包袱,搖撥浪鼓的布販子,這未免有點說不過去吧?將來一旦傳揚出去,我是沒什麼說的,怕只怕你們『十龍門』沒有光彩啊!」

  青灰色的面孔上連一根筋都不見扯動,童壽春陰森地道:「你這死皮賴臉的一套下作把戲,並發生不廠任何效果,敖楚戈,道上規矩叫你攪亂了,今天你就要為你的胡鬧負責!」

  敖楚戈失望地道:「如此說來,你是非要拿我開刀不可了?」

  童壽春生硬地道:「假設你逼得我們這樣做的話一一不錯!」

  遲疑了一下,敖楚戈道:「只要我跟你們走,你們就不動手?」童壽春吼道:「廢話!」

  敖楚戈陪笑道:「可以不可以告訴我——跟你們到哪裡去?」童壽春怒道:「當然是回『十龍門』的堂口——你所熟悉的地方;唯—不同的是,上次你是偷偷摸摸的去,這次是前呼後擁的去,好叫你風光風光!」

  敖楚戈澀澀地道:「有什麼好風光的?你們逼我去,又是要做什麼呢?」童壽春重重地道:「很簡單,第—,把『幻星』交出來,第二,為你的罪行償付代價!」

  咧咧嘴,敖楚戈道:「你們真是心狠手辣,人也要,財也要。」

  童壽春尖銳地道:「這是你自找的,沒有人迫你去招惹這些麻煩!」

  敖楚戈以—種十分誠懇的語氣道:「童老大,我有下情相告一一那『幻星』的確是被嚴宜森拿去了,你們也曾經親眼看見他藏在懷裡,盛置『幻星』的斑玉球也在他身上,這事假不了。」

  童壽春大聲道:「那完全是你做的手腳,我們和嚴宜森都被你耍弄了;不錯,隱藏『幻星』的斑玉球是在嚴宜森身上,但卻只是一隻空空如也的斑玉球而已,球中暗置的『幻星』早已被你取走了!」

  連天地喊起冤來,敖楚戈道:「這真是天大的冤屈,童老大,嚴宜森老奸巨猾,居心叵測,最是奸狡陰險不過,明明他獨吞了寶物,卻反咬我一口,童老大,像這種見利忘義,不忠不仁之輩,你怎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詞?」冷酷地笑了,童壽春道:「我告訴你為什麼我會相信他的一面之詞——當我們擒住他時候,他身上的斑玉球裡即已沒有寶物了,我們中了你的詭計開始追殺嚴宜森,一直到放倒了他,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形遺跡全末脫離我們的視線,也就是說,他沒有機會把斑玉球中的『幻星』另作隱藏……」敖楚戈急道:「他是故意狡賴……」笑得更可怕了,童壽春道:「我不否認人有說謊的天性,尤其在關係到切身利害之際,更會做不實的供述以求開脫責任;但是,在某一種情形之下,人卻會說實話——就是當他的身體與意志受到他所不能負荷的痛苦壓力的時候,譬喻,稍稍用點刑;我們把嚴宜森的雙手十指一隻一隻勘斷,又把他的兩足十趾一隻一隻搗碎,然後,我們割下他一隻耳朵挑斷他兩腳的主筋,等我們要剜出他眼睛的當口,他便說實話了,從頭到尾,清清楚楚又毫不保留的將他該說的一切通通供出;敖楚戈,我深悉人性,經歷過各種各樣的場合,我知道人在什麼時候說的是真或是假,人們的情緒反應有如一面明鏡,我看得纖發畢露,一點也瞞不了我,所以我知道,也相信嚴宜森的供詞是實,而方才你所說的卻純系—派胡言!」

  敖楚戈呐呐地道:「童老大,這未免太主觀了一一」童壽春毫無表情地道:『「奈何我的主觀才是決定此事的唯—依據,並非以你的說謊為准!」忽然想起了十麼,敖楚戈愁眉苦臉地道:「對了童老大,說不定那顆『幻星』在秦可為身上,當時他與嚴宜森一起逃走的,很可能嚴宜森趁著你們不察之際……」話還未說完,童壽春已暴叱道:「放屁!那秦可為已被我們當場斃死.從頂至踵全搜了個徹底,就差沒揭下他一層皮來,但除了那—身肉,—身窟窿,任什麼也沒有!」

  敖楚戈忙道:「會不會被嚴宜森或秦可為兩人中的某—個吞下肚去。」

  深深吸了口氣,童壽春笑得好古怪:「『幻星』是一顆棱角對比的寶石,大小更甚鴿卵,敖楚戈,你倒是吞給我看看?而且嚴宜森拼著性命之危盜劫的異寶,他怎捨得吞入腹中?他便能舍財,莫非連命不想要了?」敖楚戈趕緊道:「讓我再想想,說不定他們搞了別的什麼花樣——」童壽春慢慢地道:「不必再想了,敖楚戈,那花樣就正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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