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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第十章

  「十龍門」在兩河一帶的聲威乃是顯赫而霸道的,提起「十龍門」,即是代表了力量與權勢的象徵,多少年來,他們都雄峙在牌照四方的高位上,極少遭受過挫折,也極少發生過不如意的枝節。

  於是;就因為這個原故,「十龍門」的上下便不免驕忽自滿,太平糧吃多吃久了,也就疏忽大意起來,不認為在眼前的日子裡會有什麼情況發生。

  所以,效楚戈與白羽暗中摸進了「十龍門」的總堂之內,就並不覺得困難,相反地,竟是容易得令他們頗感意外,他們原是懷著極高的警惕來的,他們的謹慎,和「十龍門」防衛的鬆散懈忽,簡直對比強烈得可笑。

  緊接著,唐全、章淦、武海青、蕭錚也連續潛入,他們一旦摸進了「十龍門」的堂口建築範圍之內,便立即按照計畫各自採取了行動。

  有了嚴宜森同林翔的事前指點,他們對目標的尋找和位置的進入都相當順利,幾乎毫不費力便都發現了各人應該負責的處所。

  「祥瑞樓」是一幢方方正正的二層樓閣,占地極大,矗立在那裡,頗有一股子居中雄的氣勢——如同宅的主人「駝龍」童壽春。

  早已用黑巾蒙著口鼻的敖楚戈,在與同樣打扮的白羽攀上二樓飛榴之下的當兒,不禁有些猶豫起來,他貼身屋簷下,沉吟不動。

  白羽著急地壓著嗓門問:「怎麼忽然停下來了?楚戈,這裡不是容人遲疑的地方——」敖楚戈輕輕地道:「我們只知道那『幻星』寶石藏在這幢樓閣的二樓上,詳細的位置卻不曉得,在進入之前,必須決定找出這顆寶石隱藏處的方法才行。」

  白羽不時盼顧,緊張地道:「進去仔細搜查——」搖搖頭,敖楚戈道:「這是外行的做法,偌大的一幢樓屋,光是二樓便不知有大小多少間房子,如果再有密室複壁或暗門機關的設計,就更沒法搜得周全了,況且,你以為我們會有多少時間?」白羽急切道:「總得想個法子呀,莫不成到了這等地步再敲『退堂鼓』?」敖楚戈低聲道:「退堂鼓當然是不能敲的,賊不空手,既來了便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你別慌張,讓我考慮考慮,琢磨琢磨……」抹了把汗,白羽呼吸急促地道:「夥計,你最好快一點,我這裡一顆心都快要迸出口腔子了!」敖楚戈「嗤」了一聲:「怎麼搞的?這麼個沉不住氣法?你又不是初出道的孩兒,卻顯得這般生嫩?有我在這裡『陪榜』,你含糊什麼?」白羽苦笑道:「江湖跑老了,膽子跑小了,何況這裡不是茶坊酒肆、秦樓楚館,得任由你消遙,這裡可是名符其實的龍潭虎穴呀!」

  敖楚戈道:「怕什麼?泄了底大不了一拼,『十龍門』那十條龍難道不是肉做的?」貼著窗媚,指扣瓦根,白羽忙道:「別說閒話了,楚戈,快想法子吧,夜長夢多呀!」

  敖楚戈的目光飄到下面右側,在那排子精雅致,花木圍繞的精舍陰影處,章渙與唐全兩人的身形在暗微幌動後隨即隱沒。

  他又將視線移到左側,左側是一幢與這邊「祥瑞樓」齊高的雙頂樓閣,他卻沒有發現武海青與蕭錚二人伏藏的位置。

  看情形,大家都已各就各位,專候他採取行動了。

  整座莊院裡,這時已大多燈火熄滅,一片沉寂,在參差交錯的樓臺屋宇暗影裡,只有幾處疏落的光亮閃動,偶而,也有幾個守衛巡更的人幌過去。

  一邊,白羽又在催促:「趕緊點,時間不多啦。」

  敖楚戈毅然道:「只有抓個人質逼問了」白羽搖搖頭,又急忙點點頭:「好,好,目前也沒有更合宜的法子——」於是,敖楚戈輕輕推開窗戶,一閃而入,不帶絲毫聲息,白羽也緊跟入內——他們進入的地方,是一間寬大整潔的房子,四周擺著高大的書架,書籍堆排,琳榔滿目,紅木書桌上置有文房四寶,一式一樣古拙意味的樹根厚形精雕成的幾椅,地下,還鋪設著厚軟純白的白熊皮毯,一角青銅鼎置放幾邊,卻已香冷燼熄,這是一間十分豪奢的書房。

  敖楚戈及白羽動作很快,他們兩人先迅速又徹底的在書房之內搜索了;會,卻並無所獲,白羽拭著汗,眼睛映著窗外透入的燈火微光,閃閃發亮;他湊近敖楚戈,低促地道:「什麼沒找著,你呢?」從一排書籍後縮回手來,敖楚戈道:「我也是。」

  白羽著急地道:「那就得馬上找個人出來逼供了,楚戈,他們大家都等在外面,一定都等急啦……」敖楚戈低聲道:「你別他娘窮緊張,我這不是正在想法子?」說著,他過去非常輕悄地拉開了書房通往外面的那扇沉重又華麗的紅木門,在門縫開啟的一線裡,他瞄著一隻眼朝外探視,呢,對著房門的,是一條走道,走道上鋪設著花紋斑爛的虎皮,兩邊並且各排著高幾,高幾上,擺有各式盆景,走道左右,則是一邊各三扇緊閉著的門,看樣子那是六個房間。

  從門縫裡,也可以看見梯口處的扶欄,梯口的另一邊,好像隱隱是個隔著青紗門的小廳,二樓上差不多就是這個形式,面積卻不校貼在敖楚戈身邊的白羽輕問:「怎麼樣?外頭有什麼人?」敖楚戈搖搖頭:「鬼影子也不見一個,大概都睡了……」白羽蹲下身來,也用一隻眼從門縫中朝外打量了一陣,他咕映著道:「可不是,一人了不見?娘的,他們就這麼個粗心大意法?連個警衛也不派上!」哼了哼,敖楚戈道:「太平日子過多了,『十龍門』認為天下英豪一腳踩,誰敢來打他們的主意?」白羽道:「這一下子,我們就要狠狠給他們來個教訓!」

  低笑一聲,敖楚戈道:「先別吹牛,東西還不知道藏在那個老鼠洞裡呢……」白羽想了想,道:「楚戈,我看只有你為點難,冒冒險,推開道兩邊的門,進去抓一個房人出來問問了!」

  敖楚戈道:「不,我另更好的法子。」

  白羽忙問:「什麼法子?」

  敖楚戈壓著聲音道:「據我判斷,那玩意收藏在這書房裡的成份較大;東西既知藏在二樓,而童壽春卻是住在樓下,顯然他沒將東西放在自己寢室裡,他不把東西放在自己寢室裡,也就不會放在別人寢室裡,梯口另一邊是座小廳,乃是待客之用,他亦不大可能置放該處,而這問書房定是童壽春自用的書房,把東西藏在此地,說起來比較合理些……」點點頭,白羽卻又洩氣地道:「可是,如果放在這書房裡,我們怎麼找不到?剛才我們業已搜查得相當詳盡了……」敖楚戈皺著眉道:「童壽春收藏這麼貴重的珍寶,當然不會隨便馬虎,他必是安置得特別謹慎的,假若叫我們一找就找著,姓童的豈不是變成呆鳥一頭了?」白羽急燥地道:「問題是,如何才能探悉他那藏寶之處?總不能拆房子……」敖楚戈平靜地道:「舉凡是在這『祥瑞樓』居住的人,我想定都是與童壽春關係極為接近的人,換句話說,或是他的親屬,或是他的心腹,以及隨從幕僚等等……」白羽道:「姓童的未曾娶妻生子,也沒有什麼親戚跟在身邊……」敖楚戈道:「那麼,住在樓上的這些人便可能都是他的心腹人了,而且他們住在樓上,順理成章便負有保護主子珍寶的責任,或許童壽春也交待過他們小心防範,因此,他們之中便必定有人曉得這『幻星』的藏處!」

  白羽半信半疑地道:「你能肯定童老駝子會將此物藏處告訴他的手下人?」笑笑,敖楚戈道:「人嘛。總會有個把知心,有個把可以共秘密的物件,否則萬一童老鬼一旦暴斃,他那些寶貝不就和他一起埋到地下去了?」白羽忙道:「現在不是開玩笑,說俏皮話的時候,楚戈,你能肯定樓上的人會知道藏寶處所的?」敖楚戈道:「老實說,我不能肯定。」

  呆了呆,白羽怒道:「你不能肯定?」

  敖楚戈輕笑道:「但總要試試,對不?試試總比不試強,幹耗在這裡也不是辦法!」白羽頭痛地道:「說正經的——你打算怎麼試法?」敖楚戈低沉地道:「由我弄出點聲響,驚動睡在房裡的人,看那一個的模樣特別緊張,特別謹慎,那一個就是曉得『幻星』藏處的人——說不定責任所在,那人會進來查視一下動靜,這,就更妙了,只要對方的眼神朝某個方向飄一飄,我就可以找出正確的位置來,否則,放倒他,逼也給他逼出實話來!」

  吃了一驚,白羽道:「你的意思是——六扇房間裡的人每一個都將他弄醒?」敖楚戈道:「當然,否則又怎麼找得出是哪個人來?」大大搖頭,白羽道:「不行,這樣一來,可就驚動太大了,說不定露了形跡,搞得天翻地覆之後再落個四大皆空!」

  敖楚戈道:「放心,我不是一起把他們弄醒,而是二個一個將他們驚動起來,更要叫他們疑神疑鬼,迷迷糊糊,不敢斷定是否的確發生情況,如此一來,便是其中有人覺得不對,也不敢輕率傳警了!」

  白羽仍然憂慮地道:「怕就伯弄巧成細,楚戈,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驚動了那十條龍。我們的處境就麻煩了,真會搞個灰頭土臉呢……」敖楚戈硬繃繃地道:「又想發橫財,又這麼畏首畏尾,天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你到底同不同意我的法子?如果不同意,你來出主意,我他娘聽命而行就得了!」白羽急道:「我是怕露了行藏,驚動了他們——好吧,就照你的法子做!」

  敖楚戈冷冷地道:「伯什麼?真個驚動了對方,了不起大幹一場,『十龍門』難道是鐵鑄的不成?」尷尬的一笑,白羽道:「你也不要給了鼻子長了臉,我不是業已說過照你的法子辦了麼?你還發什麼熊?快點吧,別再磨蹭了……」四處一打量,敖楚戈道:「你還是翻到窗子外去躲著吧,聽我招呼你再進來!」白羽略微遲疑地道:「那——你呢?」敖楚戈沒好氣地道:「我7我要『行動』,不是公定由我負責找到那顆『幻星』寶石麼?抑是由你自告奮勇來代替我爭這『功勞』?」白羽忙道:「別開玩笑,我這就翻到窗外去……」臨行掀窗離開的一刹,白羽猶忍不住回頭叮嚀了一聲:「千萬小心——」揮揮手,敖楚戈喃咕了一句:「囉嗦!」

  他又將書房周圍的形勢看了一遍,然後,他閃身而出,來至走道右邊第一扇的門前,伸出手指,在門上輕彈幾下,聆聽了片刻,又用指甲在門板上連連抓動,煥然間,他身形一轉,躲進書房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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