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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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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慎獨強硬的道:「大嫂,那就怪不得我要踏著金申兩氏族人的屍體登位掌權了!」 不待金申無痕回答,在一側早已雙眼圓瞪,發眉俱張的金步雲,再也忍不住,狂烈的吼叫起來:「單慎獨,你這狼心狗肺的畜牲,貪婪惡毒的禽獸,枉披著一張人皮,卻淨幹些不是人幹的勾當!『金家樓』對你哪點薄了?哪處差了?這多年來,你在『金家樓』坐著第二把交椅,呼風是風,喚雨來雨,誰不依著你,順著你?叫你吃油了嘴,養肥了眼,竟連心也被蒙住啦?長久以往,你拿『金家樓』的,用『金家樓』的,使『金家樓』的,更勾結外敵,圖謀主子基業,倒行逆施,殘害窩裡兄弟,你,你還有一丁點良心沒有?有一丁點人性沒有?!」 申無忌在旁暴辣的接口道:「良心早讓狗吃了,否則他怎會做出這等天打雷劈的惡毒事來?真正卑陋齷齪,無恥無行!」 不慍不怒的笑了笑,單慎獨安詳的道:「你們只是兩頭行將就木的老狗,暈潰不明,腐迂糊塗,你們安適的日子過長了,舒坦的歲月享久了,何嘗明白你們的快活優遊是建築在什麼人身上?又何嘗瞭解那種飽食終日,不勞而獲的閒散辰光乃是由暗裡多少個辛酸勞苦所組成?而你們憑藉什麼來承受供奉?只為了你們姓金與姓申而已,這不夠,姓單的肩扛若干蒙屈弟兄的憤恨,頭頂那漫天的怨氣,便要打你們這群廢物入十八層地獄!」 白髯簌簌而顫,呼吸急促,胸部更劇烈的起伏著,金步雲氣得雙眼透赤,額際青筋浮突,他兩手握拳透掌,滿口挫牙:「單慎獨,我們都瞎了眼,失了魂,居然叫你這陰毒小人矇騙了這許多年……」 單慎獨淡淡的道;「這只是一種手段,一種謀求大業成功的手段,而井非你們瞎眼失魂,相反的,你們防得我緊,看得我嚴,慶倖的是,我不曾留下破綻給你們可乘之機罷了!」 申無忌大叫:「簡直死不要臉!」 微喟著,單慎獨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你們兩個人才通曉時勢的演變與際遇的輪轉乃是操之于有為者之手,而不在於那類可笑的宿命理論上?更不在於虛無的忠義梏桎之中?」 這時,端良不禁深長嘆息,他低緩的道:「二當家,權勢利欲之心,竟能把一個人的外表偽裝到如此無懈可擊,相交相處恁般長久而紋絲不露,這浮榮虛華的魔力,未免也大得可怖了……」 單慎獨對端良似是尚有幾分情份在著,他神色一肅,凜然遭:「人有其志,人各有志,端兄,走一條艱困的路,總得倍加小心。」 端良憂感於形的道:「志在於人.卻不該在背叛舊主,殘害手足之上,二當家,你用鮮血與白骨堆砌成至你目的的階梯,背牢的更是不仁不義不忠不信之名,就算你能幸得,又有什麼意趣可言?」 單慎獨寒著臉道:「我們立場不同,看法自也迥異,端兄,你不明白我的思想與觀點!」 搖搖頭,端良沉重的道:「行此大逆之下,二當家,任是你的思想與觀點有何傑出超拔之處,只怕也不會為一般明理尚正之士所接受並苟同。」 雙目倏睜,單慎獨厲聲道:「端兄,你我平日頗有交往,我多少敬你的正直方剛,這才給你顏色,你可別借此輕辱於我,像他人一樣自討沒趣!」 端良沉沉的道:「事到如今,二當家,你我之間,已不止是『自討沒趣』而已,形勢演變下去,約莫你放不過我,我也難以周全於你!」 單慎獨忽然大笑道:「自古以來,胳膊肘子便沒有外扭之理,果然一點不錯,金家的姑爺自是偏著金家的姻親,倒是我太把昔日的交往看重了。」 端良平靜的道:「只在一個『理』字,二當家,這次你做差了,『理』字你竟半點不占!」 單慎獨昂然道:「端兄,縱然再加一個字.對於『金家樓』的覆滅,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端良道:「盡此心力而已!」 單慎獨狠烈的道:「你將後悔不及,端兄,不識時務的人最是可悲愚昧!」 一直沒有開過口的金淑儀,冷峭的搭腔道:「單慎獨,我們寧可做一個可悲又愚昧的人,也不屑去扮演似你這等出賣組合,反叛幫門的無恥角色,你不止是『金家樓』的羞辱,更是整個江湖道上的敗類!」 淡然一笑,單慎獨道:「胸羅大志,力圖奮起之士,總免不了在做法上有些異出之處,二姑娘,這乃是成一番大業之前必經的過程,也是一個強者慣常的手段!」 金淑儀臉色鐵青的道:「篡奪舊主基業,殘殺同門兄弟,引外路敵奸,行叛亂之舉,為的只是個滿足個人權利私欲,專橫之極,這叫什麼過程,又叫什麼手段?!」 單慎獨道:「你不懂,二姑娘.」 金淑儀蕭煞的道:「我幸而不懂,否則我也就和禽獸無異了!」 表情微變,單慎獨陰森的道:「二姑娘,你遣詞用語,最好多加斟酌,不要忘記你是在和誰說話,對於賢伉儷而言,我已經用上十分的忍耐了。」 金淑儀冷笑道:「你這樣說是指望什麼呢?嚇我嗎?唬我嗎?還是要我自加警惕?大可不必了,單慎獨,你早就施用了比這些恫嚇更具體的手段!」 單慎獨道:「金家與申家兩族人,向來一個比一個難纏,可是我必須試上一試,二姑娘,而且我有自信,你們金家的氣焰,在今晚就將煙消雲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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