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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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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目倏睜,金申無痕冷厲的道:「不幸的是,這件事卻已洩漏出去了!」 這兩位「飛龍十衛」中的弟兄,聞言之下俱不禁全身震晃,面色大變;踏前半步,嚴祥以一種顫懼的聲音道:「回稟老夫人,小的自奉諭『白石精舍』之外守衛迄至事畢,一直半步未敢擅離精舍左右,亦未曾見過任何閒雜人等,事後也絕未露一字,為何洩密,小的實不知情。」 臉色泛良的易永寬跟著也走前半步,惶恐不已的道:「小的受命前往請展爺赴者夫人之召,亦是直去直返,既未語及他人,途中也不曾與人朝面,竟爾洩露風聲,小的深覺惶惑……」 冷冷一哼,金申無痕道:「嚴祥沒有洩漏此事,你易永寬也不曾露過風聲,那麼是我自己宣揚出去的羅?抑或展若塵自嫌命長有意朝刀口上撞?」 汗水沁額的嚴祥呼吸都粗濁了,他掙扎著道:「老夫人明鑒,小的便是賠上性命,也不敢稍違老夫諭令……」 易永寬乾咽著唾液,喉結在上下移動:「小的對老夫忠心效死,可表鬼神,任何情況之下,亦不會違反老夫人指示……」 金申無痕尖銳的道:「說得好聽,事實卻不容抹煞,你們都說沒有秘密,但我約見展若塵的經過業已被好人得悉,我們一共只有四個人知曉此事:我、展若塵,再就是你兩個,我不曾向外表露,展若塵也不會宣揚,你們又都堅持一直守口如瓶,那麼,到底是誰走漏的風聲?莫非是對方卜算出來的?」 躬著腰,嚴祥委屈的道:「這。老夫人,小的也不明白……但小的絕未洩漏片言隻字……」 易永寬也呐呐的道:「小的等追隨老夫人多年,皆以命附,以身相寄,便是刀加頸,也斷難滅此忠誠,乞求老夫人明察——」 這時,展若塵輕輕的開口道:「樓主,可容我與嚴、易二位兄台一談?」 金申無痕陰沉的道:「你有話就說吧。」 低咳一聲,展若塵道:「嚴兄、易兄,我此時向二位所提的問題,只是幫助二位元回憶一下當夜的情況,從而由蛛絲馬跡中尋找出可能的線索來,此外毫無他意,若有不周之處,還請二位兄台海涵——」 嚴祥與易永寬二人連忙回應道:「不敢,展爺。」 展若塵柔和的道:「嚴兄,請你仔細想想,當晚你除了在:白石精舍,守衛之外,有沒有到別的地方去過?亦或是接觸過什麼人?我是說在你受樓主諭令之後,迄至精舍守衛之前,以及事完後的那天晚上?」 苦苦追憶了一會,嚴祥道:「展爺,那天夜裡,自老夫交待此事過後,我就先陪著老夫人到『白石精舍』去等你了,老老進了屋,我便一直守候門外,你與老夫談完了後,我又侍隨老夫人回到『大金樓』,當晚上沒有和以外的夥計們見過面,只是與『大金樓』的幾個庸僕淺聊了片刻,當然我不會扯到這件事上去。」 驀地一易永寬一拍前額,急切的脫口道:「對了,我想起一件事來!」 展若塵精神一振,忙道:「易兄,請示下。」 舐著嘴唇,易永寬迫促的道:「那天晚上,老夫人要我去請展爺至『白石精舍』相見,我剛剛出了門,就遇到小帳房的執事謝寶善,老謝和我是酒友,交情不惡,他一遇上我就硬拉著去他那裡喝兩杯,我說有事,他又纏著不放,非陪他來上幾盅不可,我急了,才告訴他我要去見展爺——」 金申無痕面若嚴霜,聲調更是銳利如刃:「易永寬、你這不可重托的蠢才,你居然給我捅出這等紕漏,你可知你這一句話誤了多少大事?引發多少危機?你簡直糊塗透頂!」 兩側的頰肉抽搐著,易永寬的兩手緊緊扭絞,他拼命咽著唾沫,艱辛又吃力的道:「但……但是……,老夫人……我……我並沒有……」 猛一昂頭,金申無痕的兩眼中宛如迸濺著灼熱的火花:「你還要強辯?還待推諉?你真是好一個忠義之士!」 「蔔通」一聲,易永寬跪到地上,顫著聲道:「小的知罪了——」 一邊,嚴祥壯起膽子,硬著頭皮為他的夥伴緩頰:「啟稟老夫人,永寬這也是無心之過,他只向謝寶善說了一聲要去見展爺,既未透露為了什麼事去見展爺,亦未表明受了何人差遣去見展爺,這只乃一句極普通的回答,似乎不該發生問題,再說,那謝寶善是否確有奸細嫌疑,眼下也尚不敢斷言……」 金申無痕眼睛眨動了一下,語氣竟是十分柔和:「是麼?嚴祥,是像你所說的這樣麼?」 倒吸了一口涼氣,嚴祥驟然之間哆嗦起來,他驚懼的,惶驚的道:「老夫人恕宥——」 金申無痕平板冷漠的道:「只要稍稍具備一點頭腦,一點常識的人,都不可能有你這種幼稚愚蠢的想法;嚴祥,『金家樓』上下誰是不知道易永寬是『飛龍十衛』之屬;他與展著坐遠無淵源,近無私交,寅夜前去相見,不是奉我之諭又會受誰差遣?而我既在如此辰光著人前去召請展若塵,如非要事莫不成我閑膩了找他來聊天解悶?你毫無見地、思緒不清,卻照以推測人家也如你一般糊塗?謝寶善目前雖未確定有奸妄之名,卻已有奸妄之嫌,在他能以洗脫罪嫌之前,你敢為他擔保他的清白麼?」 嚴祥汗水涔涔,狼狽不堪的囁嚅著:「小的……小的愚昧……小的……荒謬……」 金申無痕徐緩的道:「易永寬,你自己說吧,該當何罪?」 以額碰地,易永寬的腔調哽塞,但卻悲壯:「小的誓以生命投報老夫人,不幸有此疏失,甘當自刎謝罪!」 一揮手,金申無痕酷烈的道:「很好,我會厚葬你!」 嚴祥全身一抖,雙膝落地,窒迫的叫:「老夫人……」 「霍」聲站起,展若塵重重的道:「慢著!」 匍匐地上的易永寬,一手撐地,頭臉上揚,慘白的面孔交布著那種淒涼的果決與坦蕩的殉道神采,可是,展若塵這一喝,卻顯然令他一時之間陷於困惑,無所適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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