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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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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真有點像鬼門啟開的味道,連展若塵都不禁冷汗洋洋,背脊泛涼,一顆心猛往下沉……路旁的斜坡上,一字排開五個形象鴛猛魁梧的大漢,他們是一式黑中黑衣,肩後斜插「雙刃斧」,腰板罩上別著「角柄短刀」,胸前兩排密扣——「長春山」「金家樓」的人。 但是,令人恐懼又驚疑的不只是此情此景,突然來了「金家樓」的人,而是站在那五名彪形大漢前面的一位老婦人;這位婦人約莫五十出頭的年紀,濃密卻微顯花白的頭髮在腦後挽成一個軟譬,簪髻的卻是一根五寸長的蛇形黑木管;她的面龐清瘦而白皙,生著一雙女人裡少見的漆黑劍眉,丹鳳眼,略前挺了些的鼻樑,一張兩邊嘴角徽微下垂的嘴唇,且穿著一襲純白繡縷著金絲邊的衣裙,雙手空空,安詳的交提胸前,形態雍容,氣度高華,然而卻有一種懾人魂魄的威儀。 是的。大凡在江湖上混過些時的人,極少會不知道她--金婆婆,「金家樓」的主子,黑道上的巨擘,遼北當頭的一塊天,她的姓名是金申無痕。 那五名模樣剽悍的大漢,不消說,必是也乃鼎鼎大名的「飛龍十衛」,金婆婆金申無痕手下的貼身武士之屬! 大家心裡都明白,方才那一抹彎月形的藍色弧光,乃叫做「上弦生」,是金申無痕用來警告她的物件之用,還有一枚叫「下弦死」,則光現血濺,橫屍奪命在意念之間,木止霸道,更且狠酷無比! 這邊的每一位,全皆暗裡犯了嘀咕,又是不安,又是惶悚,黃渭一夥的人,都在惴惴猜疑著金申無痕這女煞星現身於此的用意;而展若塵更是心灰意冷,萬念俱絕,他未曾忘記,就在不久之前,金申無痕的獨子」金玉公子」金少強便是死在他手裡。 顯然,這是「金家樓?報仇的來了,說什麼公理,講什麼道義,全是白搭,江湖之中,講究的只是冤冤相報,血債血償。譬如黃萱的這段公案,無論他展若塵是如何理直氣壯,或是委屈求全,到未了也只落得個灑血豁命——正如那黃渭所言,事實的既成、並非任何曲直是非的道理能夠扭轉的! 於是,他靜靜的等待著,在這種力竭氣盡,血涸神虛的情景下,「金家樓」的精銳所指,蓄勢而至,就算他在體力最佳的巔峰狀態,也無獲勝把握,何況眼前?他除了認命,剩下的也就只有認命了。 狼唇斷魂,與虎吻惠生,在一個毫無周轉餘地的人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終歸是一個死字,死在哪裡又有什麼兩樣?展若塵看得很開,他已準備好,這兩邊,隨他們折騰也罷! 這時……… 背後衣衫被血浸得透濕的盧尊強,按捺下驚疑不安的心思,朝前走了幾步,態度顯得有些勉強的,向金申無痕抱拳起意:「『黑龍簪』,『白雲裡』,這一位想是『金家樓』的樓主金婆婆了?」 金申無痕面無表情的道:「我是你所說的那個人,不管你如何稱呼我都行——金婆婆,金夜叉、或是金老寡婦!」 一開口便語氣不善! 盧尊強心頭起火,但只有強行壓制,他乾笑著道:「在下『馭雲博鷹』盧尊強,于此向金樓主見禮——未經樓主允准,在貴寶地擅行尋仇操戈,實有不得已的若衷。尚乞樓主垂諒,且待此間事了,必赴『長春山』向樓主負荊請罪……」 金申無痕冷冷的道:「天下人走天下路,這裡又不是我金家私產,我管不著這一段!」 那你亮出「上弦生」卻是管的哪一般,為的哪一樁?盧尊強心中在驚疑,嘴裡卻儘量婉轉的道: 人樓主包涵,事起倉促,未及向樓主預先投拜求見,在下等實屬不當,但卻已邀得貴境同源』三龍會』上官二兄之諾許,並蒙躬親助拳在此,樓主與上官二兄同為遼北巨鎮,想能看在』三龍會』份上曲予諒解--」 好不容易掙扎站起,上官卓才歪歪斜斜走向前來少向金申無痕哈著腰,陪著笑,一派巴結的神情:「哦,大嫂子,好久不見了,可有兩年多了吧?大嫂子容顏不減,益發顯得年輕啦,這一向可好,兄弟我是無事窮忙,東奔西跑的總是安頓不下來,疏于向大嫂子請安,還望大嫂子恕過……」 金申無痕的兩道劍眉微微一皺,語氣卻略見緩和了:「老遠看好像是你,上官老二,我見此人這等狼狽,都不敢招呼,豈知果然是你?你怎麼搞成了這副樣子?」 尷尬的汀了個哈哈,卻又扯動傷口,痛得上官卓才齜牙咧嘴:「倒叫大嫂子見笑了,今天是陰溝裡翻了船,手下孩兒好不容易在『孫家口』綴上了這個潑皮貨,我們又攔在這裡堵上了他,費了恁大功夫,不想卻幾乎收不得場、好在這發皮已是強弩之未,再饒上片刻,我們就能擺枝了他。」 金申無痕看了展若塵一眼,冷然道:「我對這個沒有興趣!」 上官卓才忙道:「當然,當然,大嫂子,兄弟我和』七步追風』黃渭與『馭雲博鷹』盧尊強都有交情,黃老哥也算是我們地頭的人,大使子掌著這一畝三分地的『武』字舵,原該由兄弟我先向大嫂子稟告一聲再行動,但事情的確來得太急,一時抽不出空來,兄弟我一想,在遼北,兄弟我也是掛招牌混子號的,大小還有個虛名,再說,沖著與老嫂子今昔這段淵源,斗膽權宜作一遭主,大嫂子也不會見怪太甚……」 目光一閃,金申無痕不耐的道:「上官老二,你們是越說越岔了,我不管這個人和你們有什麼過節,更不管你們在我的地盤裡尋仇生享有沒有間過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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