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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呆了呆,上官卓才忐忑的問:「那……大嫂子卻是為了什麼半截腰裡露出了『上弦生』?」

  金申無痕的視線又投向展若塵臉上,上官卓才才呵呵笑了,自作聰明的道:「我明白啦一大嫂子,敢情這姓展的也和你有仇?你要我們留著他由你親手收拾他?」

  展若塵沉默無語--他已打定主意,死活全無所謂,待宰的卻是求個硬骨氣!

  令他意外的是,金申無痕竟然緩緩的搖頭:「你別想歪了,上官老二,我和這人並無仇恨!」

  上官卓才似是更加意外,他呐呐的道:「大嫂子,兄弟我不大明白,這話是怎麼說……」

  不似笑的一笑,金申無痕道:「我只是看不慣罷了,你在遼北混了這多年字型大小,該也曉得我的脾氣,只要我看不慣的事,便必定伸手管上一管!」

  大吃一驚之下,上官卓才急道:「你是說……大嫂子,你你……你要插手管這件事?」

  毫不遲疑的點點頭,金申無痕道:「不錯,路不平,有人踩,上官老二,我說得夠清楚了吧?」

  上官卓才張口結舌的道:「大嫂子……你,呃,你的意思是……是……」

  金申無痕爽脆的道:「這麼多人圍殺人家一個,又是車輪戰,又是群體戰,以眾淩寡,以多壓少,真正把武林的傳規,江湖的道義全部糟蹋淨盡了,你們不怕丟人,我卻覺得無顏,列位堪稱賴漢,那一位,才叫好漢,上官老二,我生平最敬的是硬氣漢子,最厭的便是似你們這等恬不知恥的賴漢!」

  臉紅脖子粗的,上官卓才又急又氣又驚的道:「大嫂子……這,這是什麼話?你竟幫著毫無淵源的外地人來對付自家兄弟?」

  金申無痕陰沉的道:「不論是哪裡人,只問行--得正不正,立得穩不穩?」

  盧尊強也激動了,他紅著眼叫:「金樓主,你不能如此獨斷專行,此人與我們有不共戴天之仇,血債如河、正是死有餘辜,我們--」

  金申無痕的一雙鳳眼棱棱有威,她生硬的道:「你們與此人有過什麼仇,結過什麼怨,全不關我的事,此刻我也不想探究,我只管我所看到的這一節,而這一節乃是你們不顧武林傳規,聚眾淩寡,斬盡殺絕,盧朋友,眼見此等不平之事,我若管自裝聾作啞,鄉願徇情,值『金家樓』三個字還能在道上叫得響麼?」

  咬咬牙,盧尊強憤怒的道:「明說了吧,金樓主,你想怎麼辦?」

  金申無痕寒凜凜的道:「很簡單,人,我要下了,你們上道吧!」

  面孔扭曲了一下,盧尊強的兩邊」太陽穴」也在迅速的」「突」」突」跳動:「如果我們不肯呢?」

  一旁,上官卓才聞言之下,心腔子不由猛然收縮,他口乾舌燥的低呼:「盧兄,盧兄,你千萬忍著點,『沖』不得啊,一旦弄毛了她,咱們可全是吃不了兜著走;這不是鬧著玩的。」

  那邊,金申無痕忽然淡淡的笑了——笑容淺淺的一抹,卻透溢著恁等強烈的煞氣:「各位若是不肯,只怕我就非得硬要不可;而且,我有信心必然能夠如願,盧朋友、我金寡婦這句話不但在這裡擺得出,即使到了魯西你的地盤內,也一樣能夠擺得出!」

  盧尊強氣得身上一陣陣的抖、聲音裡也似塞進了一把沙:「金……樓主,你不要這般大包大攬,欺人太甚--」

  金申無痕木然道:「假設你不服氣,盧朋友,儘管用你的方法來表示反對,你願拿得出的,我便收得下來!」

  連連拱手,上官卓才苦著臉道:「大嫂子,你這樣做,卞是叫兄弟我下不了臺麼?你是道上朋友們素所尊重的一隻鼎、是咱們江北一帶的大霸天,只要交代一句話下來、兄弟們無不膺服遵從,但大嫂子,你可也得多少顧全我們的顏面,我們也是靠著這張臉盤混世的啊……」

  金申無痕蕭索的道:「上官老二,你少在那裡吃裡扒外,胳膊時朝外拐、我們都是一個地角的同道,以前又曾有過交往,所以我才對你特別客氣,如著你愣要站在他們那邊,和我『金家樓』對著幹,那也行,將來『三龍會』的日子就會越過越熱鬧了!」

  冷汗慢慢自額頭下滴,上官卓才惶恐的道:「大嫂子言重了,兄弟我哪有這個膽子冒犯大嫂子?只是下情上稟,還望大嫂子看在我們老大曾與金大哥早年那段淵源上惠于成全……」

  微微昂首,金申無痕峭銳的道:「你提那死鬼也沒有用,他活著的辰光也一樣是憑我作主,哪檔事還會由得了他來?」

  咽了口唾沫,上官卓才還待做最後努力:「可是……可是……大嫂子,我卻怎生向我的朋友交待?」

  金申無痕大聲道:「這是你自己的事——上官老二,你爽快點,把態度表明,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上官卓才臉色立泛灰白,舌頭發直:「我……我……我是左右為難啊……」

  冷冷一哼,金申無痕道:「行了,你靠邊站著,這裡沒你的事!」

  透了口氣,上官卓才挨到盧尊強身側,壓著嗓門道:「我說,盧兄,眼前的形勢你全看得明白,不是我上官老二不盡力,實在是惹不起這老夜叉……我自己豁上一身剮倒無所謂,好歹也是為了朋友,但我卻不能不為整個『三龍會』著想,盧兄,在遼北,我們還抗不過『金家樓』,一朝撕破臉,後果可就嚴重了;我,我負不起這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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