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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曹步前低沉的道:「我方,『千濤門』損失最重,『千濤門』首座呂迎風重傷,『護門』 『二和尚』班智、 『九頭獅』魏子豪、『大響鞭』辛德、『莽牛』熊大開全數戰死;『長風門』『護門』 『小白猴』塗宏受傷,『生死無忌』季淦輕傷,『長風門』兄弟傷亡四十多名,『千濤門』弟兄傷亡不足五十人,島使『毒龍』 蔔興傷勢頗重,除了肋骨有折,腰部重傷之外,內腑亦受波及,不過,悉心療治,尚不致喪命,『六順樓』盟友唐兄左腿脛骨迸裂,唯猶可接合。」

  沉重的搖搖頭,展履塵歎了口氣:「這樣的損失,幾乎折了一半人馬,而浪雲、壽長二人的受創尚未列入,今日一戰,也真叫慘烈了……」

  澹台又離感喟的道:「尤其貴島『千濤門』上下,英勇犧牲,忠義昭日,更屬可敬可佩……」

  曹步前又道:「島主,樓主,我們的損失固大,『紫淩宮』卻更慘,他們的『宮魁』鳳嘯松戰死,『三護宮』『落魂斧』史直陣亡, 『紅帶子』級好手『一葦淩波』尹疆、『九頭鳥』元德香、 『大番旗』郝邯、 『十字劍手』趙嘉、『旋刀輪』司徒強、 『紫蜂蛛』龍百祥等悉數被殘, 『黃帶子』級所屬『奉天拐』孫厚、『雙飛悶心槍』陳行、陳志、『白額狼』施非、『翻雲斧』許廣、『奪魂指』任大竹等亦無一倖免,『藍帶子』自『帶頭』沈維堂以下計二十名更已援首,他們的手下只在最後潰逃了不及二十人,其餘的全部就地消滅!此外,連『皇鼎堡』的三名凶人齊剛、俞戎、公冶羊也一起做了『紫淩宮』的陪葬!」

  澹台又離咳了—聲,清朗的道:「恭喜展兄,賀喜展兄,『紫淩宮』傾頹『皇鼎堡』就殘,如今江湖定鼎,全域統握,四霸合歸一,這『六順樓』甘隨尾驥,職任差遣,絕對擁護到底!」

  一拱手,展履塵道:「多謝澹台兄的支持,更有賴閣下的大力扶助了!」

  澹台又離一邊還禮,邊呵呵笑道:「客氣,客氣,展兄,說真話,我在此刻實在暗自慶倖,日前未曾與貴島一直僵持下去,否則,以貴島兵精將猛,驍勇善戰之銳鋒,只怕『六順樓』亦已破滅無存了!」

  展履塵忙道:「澹台兄說哪裡話來,『勿回島』,『六順樓』誼屬至好,永也不會有解不開的怨結;澹台兄一力相助,他日有成,必將與『勿回島』.福禍相共,安危互賴!」

  澹台又離誠摯的道:「全憑展兄照應了。」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展履塵下令準備開拔,他們還要趕回「六順樓」去,與「九旭門」厲寒的人馬會合,厲寒率眾遠襲「子午嶺」鳳嘯松的老巢,算日子,不久也該回轉了。  

  「勿回島」的隊伍出發的時候快,因為要追擊敵人,回師的時候卻沒必要再如此趕了,尤其還帶得有傷者,幾百路程,倒走了五天才抵達。

  剛剛到達「六順樓」前的一道橫坡上,探馬即已歸報「六順樓」前有兩軍對峙,一邊是「勿回島」留守的「青鯊門」人馬,另一邊,嗯,卻是遲了日才來迎親的「鐵家寨」大隊,據探馬相報,「鐵家寨」大當家鐵漢與他的獨生兒子少寨主鐵錚都到了。

  竟不猶豫的,展履塵下令兩門弟兄列陣,形成鉗狀由橫坡兩則向下延伸,隨時準備應合「青鯊門」的夥伴行動;一時只見蹄飛馬嘶,人聲叱喝,片刻後陣勢已展開!

  「六順樓」的大門前,「青鯊門」人馬一字排開,旌旗招展中兵將如雲,由「金鬍子」柴志貴率領四名護門橫立陣前,在他們對面,一式黑色勁裝的「鐵家寨」所屬亦已擺陣相迎,看來,雙方已僵持很久了,之所以尚未火拼的原因,乃是「六順樓」的朋友正在兩邊苦勸,李青與許虎奔來跑去,眼見唇焦舌燥,連汗都急出來了!

  這時,「勿回島」大軍突現,並以疾陣排展而至,聲威果然驚人,「青鯊門」所屬歡呼雷動,而「鐵家寨」人馬頓時緊張得每一張臉全泛了青!

  後隊伴護著傷患的澹台又離,聞訊之下慌忙策騎趕到,他一面好說歹說的先穩下展履塵,自己又匆匆奔向「鐵家寨」那邊解釋去了。

  「勿回島」的隊伍一橫兩鉗,靜肅等候情況的變化,但見人強馬壯.一派森森殺氣,展履塵跨馬雄峙,隨時準備以武力趕走對方這批與他侄兒爭媳婦的不速之客。

  橫坡上,衛浪雲閑閑的從軟兜坐起,眺視著這個既緊張,又可笑的場面,瞧著,他側看向伴在身邊,臉色十分窘迫的水冰心一笑,道:「老婆,這可真叫,『雙雄奪美』,『鐵家寨』的人對你猶不放手呢,令尊要『坐蠟』了!」

  瞪了衛浪雲一眼,水冰心嗔道:「全是為了你,你還在這兒說風涼話?人家已經夠窩囊了,你尚調侃人家!」

  躺在後面軟兜上的呂迎風仰起身道:「少主,少夫人,我們根本不須與那些牛鬼蛇神多費唇舌,乾脆三門齊動,猛攻下去.殺他們一個雞飛狗跳.片甲不留!」

  水冰心急道:「這怎麼可以,『鐵家寨』大當家鐵漢與我義父誼屬摯交,我又未同意這門婚事,勸他們離開也就是了,千萬動不得干戈!」  

  衛浪雲微笑道:「冰心,你是有點捨不得麼?」

  水冰心猛然回頭望著丈夫,眼圈頓時紅了起來,她咬咬牙,硬著聲道:「衛浪雲——你這沒有良心的莽夫,你剜出我的心來看個仔細,看我心中只有誰?!」

  後面,呂迎風一伸舌頭趕緊縮了回去,衛浪雲已經打恭作揖的向水冰心告起饒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鐵家寨」的人馬突然開始撤走,在他們大隊之旁,澹台又離猶一再向其中一位高大老者拱手致歉,而高大老者似極氣憤,頭也不回的率隊自去,隊伍蕭然,那年輕人,也終於表情淒黯的離開了.

  衛浪雲的目光由那位率隊的考者.掃過許多匹馬兒上蛇載的,五光二色箱箱籠籠——他知道這必是下聘的禮物——再目送那年輕人黯然離去,不知怎的,他心中倒有些歉疚之意了.只是,他不忍卻也愛莫能助啊……

  於是澹台又離奔馬而回,滿頭大汗的向展履塵訴說什麼,看這位「六順樓」的樓主,雖然—臉的尷尬之色,卻也掩不住那如釋重負的歡欣之態.

  天尚未晚,大隊即已在「六順樓」外安營了。

  接下來的日子,是一連串的整補,養歇,與逸樂.當然少不了那濃馥的,充滿人心的喜氣,因為衛浪去和水冰心還要在「六順樓」重行一次隆重盛大的婚禮。

  十天后,派在「龍背岡」接應的人已經領著風塵朴樸,疲乏憔悴的「勿回島」「九旭門」這支遠征人馬來到了「六順樓」.

  「九旭門」兒郎的回轉,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的,好消息是:他們果然不辱使命,成功的突襲了子午嶺的「紫淩宮」的老巢,非但救出了,「蠍子」所有俘虜,更擴展了極大的戰果,他們重殘了「紫淩宮」的「大護宮」方賢,格殺了「刑堂」執法白森,並消滅了「紫淩宮」「白」「黑」二帶的餘數,另外.「龍派」所屬亦遭擊潰,「飛鵲門」只逃出「不老婆婆」朱玉如及「索上飛鶯」陳京兒,兩人猶掛了彩,這樣的豐碩勝利,卻也付出龐大的代價:「九旭門」首座厲寒受了傷,「巴攀雲鷹」上官保戰死,「混天棒」尉遲深亦陣亡,「八斬手」龔勇傑折了一條腿,唯一完整的就只有一個「鬧誨叉」馬有能,「九旭門」弟兄僅剩下一半回來……

  從赫連雄的口中,「勿回島」人方才得知他當時的失蹤乃是被「公明堂」堂主「鐵面子」南宮遠拚死救出,兩人在短暫的潛伏之後,曾冒險到「紫淩宮」去救人.但卻陷於對方重圍之中.南宮遠力戰而亡,赫連雄受傷遭俘,亦列為下落不明的「花子幫」三位長老及一干傷患,實則已幹破莊之日戰死亂軍,所擄俘的「灰衣會」當家冉秀堂卻真不知哪裡去了……」

  安頓了所有血戰而歸的弟兄後,衛浪雲同水冰心去探視獨居淨室中的赫連雄.

  倚坐榻上的赫連雄消瘦了很多,臉色泛著幹黃,紋皺密佈,有一股說不出的憔悴與落寞的意味,望著自己這位拜兄,衛浪雲不禁雙目蘊淚,心頭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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