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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範苦竹道:「不錯,你是這樣說過。」

  柴甲又道:「我還曾告訴你,範苦竹,我所喪失的必須尋找回來,不惜一切手段的尋找回來。」

  範苦竹淡淡一笑:「有關你的顏面及自尊?」

  碧瞳中閃過一抹赤蹈般的光芒,柴甲的聲音重了:「範苦竹,這絕不是一樁可笑之事;你覺得無關痛癢,只是因為你不曾失去過這些,一旦你也遭至如此閉辱,你亦將永難安寧!」

  搖搖頭,範苦竹悲哀的道:「我所失去的已經不僅是顏面及自尊了,柴甲,我比你更一無所有。要是我能有個理由,我甚至不想再活下去;柴甲,你又如何明白什麼叫灰心,什麼叫絕望?」

  怔了怔,柴甲詫異的道:「胸前見你,猶是鬥志昂揚,英銳不減,怎的才幾天光景,你卻頹喪至此了範苦竹,你不是一個看不開的人,這段時間裡,可是又遇上一些傷懷之事?」

  範苦竹形色落寞的道:「生之痛苦無窮盡,生之歡愉僅片刻,活得乏味,如此而且。」

  柴甲猶豫了,他喃喃的道:「對這樣一個心境淒絕的人,我該如何是好嚴範苦竹艱澀的一笑,道:「無須頤慮我的心境,你原先打算怎麼辦,仍清照樣施為;柴甲,我的傷痛由我自己承擔,與你不相牽連,再說,我仍將抗拈來自身外的壓力,我仍將奮戰到底,生死操之在我,不受仟何憐憫!」

  站任柴甲身邊,一直沉默無語的那位高個子,此時忽然頻頻點頭:「好,果是一條漢子!」柴甲指了指說話的同伴,道:「范苦竹,容我替你引見本教大師兄『龍馬里』罕單櫓。」

  範苦竹抱拳道:「季全了。」

  罕單櫓十分從容的道:「辰光不平,我們就在這用做一了斷吧。」

  柴甲道:「尚煩師兄代為掠陣,讓我再領教一次範苦竹的高招!」

  罕單槽沒有多說,向一側走出幾步,負手昂首,狀至悠閒自若,要叫不知情的人看到他這模樣,還以為是月夜觀天,吟風賞月呢。

  在氣勢的對比上,柴甲尚未動手業已遜了一截,他審慎的國注對方,不忘再問一句:「這一次,你可帶了兵器?」

  範苦竹原地末動,他站在那兒有如岩石孤立,自然流露著一種冷做堅強的意味,仿佛根深蒂固,永難移動。暴叱如雷,柴甲憤怒的縱易而起,隨著他身形的飛掠,短柄月牙刀劃起流虹似弧,交織成兩個半圓瀉向範苦竹!

  原來像似立地生根的身子,便在這一霎間飄釜!

  範苦竹飄浮而出的角度正巧是敵人鋒弧交合前的那丁點空隙,掌影抑閃若連串的刃面,逼得柴甲斜騰躲讓,炫亮的半圓頓時破滅!

  柴甲覺得身上起了一陣燥熱,他的短柄月牙刀鯉銷互擊,火星進濺中淩空一個大旋暴撲範苦竹,光焰跟著他的去勢,難燦的芒彩泛著殺機!

  於是,範苦竹的形態便像突然融化了,融化為一條幻影,融化成一縷輕煙,看得到卻觸本著,各彩掣門下他的形像跟著產彩轉回浮沉,有如平地忽起的鬼旋風。

  驀地狂嘯厲吼,柴甲忽地急進,月牙刀的流間似是湧起遍地的波濤,而波濤激蕩澎湃,以不定形的高低起伏包卷對方。

  範苦竹技空直升,情景像一個拋擲向天的陀螺,以恁般迅疾的速度騰揚,卻在腳下鋒波湧過的須臾倒射而回——

  這樣的快捷程式,便於人一種錯覺,似乎他根本沒有移動過。沉重削銳的掌力便挾在範苦竹四射的勁風之中,而柴甲招式甫竭,換氣不及,剛好把整個大好的背部暴露在範苦竹的攻擊之前!

  就在這時,沒有一絲徵兆,那淩厲的來勢強猛,更透著一種空人呼吸的炙熱!

  范苦竹弓背曲腰,原本下補的姿態摔然硬生生的煞性,就在他這個動作的出現下,軀體像被一根無形的繩索拉起,黨反住空中回升,極快的回升——

  他似是驟然失去了重量,驟然變成比空氣更輕的一抹煙霧了!

  自一側出手救人的朋友,當然就是「龍馬星」罕單櫓,罕單櫓目睹範苦竹的這一手功夫,亦不由大感震驚,但震驚是震驚,仍不能不繼續攻撲,他半聲不響,一朵烏雲般斜飛兩大,身矯似龍舒卷,赤紅透指的雙掌舞帶起寒雪般的罡氣勁勢,氣勁中隱含著千變萬化的招式,若江河倒懸,罩襲範苦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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