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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諸人三步趕做兩步的行至大門之外,另加的四盞大紅燈籠已適時高高挑起。暈紅的燈光,映得戰府闊大恢宏的門階更加氣派威嚴。

  以戰貴為首,八名黑衣下人分立兩旁,垂手恭立,戰千羽一馬當先,大步走下臺階,長離一梟與絕斧客早已下馬,灑立道旁,這時亦加快腳步迎上,戰千羽雙手抱拳,熱誠的道:「戰某何幸,竟蒙衛島主與陸旗主蒞臨寒舍,戰某急於與四弟敘說舊情,來迎遲緩,忘形失禮之處,尚請二位恕宥則個。」

  長離一梟還禮之後,雙手緊緊握住戰千羽手掌,呵呵笑道:「戰兄如此客套,倒令老夫面上掛不住了,江青老弟之拜兄,即與老夫之親兄弟一般無二,能來打擾,已屬不安,戰兄萬萬不可見外才是。」

  絕斧客在旁躬身道:「長離島烈火旗旗主陸海幸會戰大俠。」

  紅面韋陀急忙閃到一邊,雙手亂搖道:「陸旗主,千萬不要這般抬舉戰某,想昔日在煙霞山莊與雙飛後人之戰,若非衛島主及麾下各位兄台之援手,只怕戰某等尚難於脫身,陸旗主如此謙懷,戰某更覺承受不住呢!」

  這時,大旋旦白孤、祝頤等人,又上前與長離一梟等見過,他們已卻素識了,往日雙飛島之戰。彼此都己見過。尤其是大旋風白孤,更在多年前卻已在陰陽崖底因紫龍秘穴奪寶之事而與長離一梟朝遇面,只是,往日見面時的處境,與今昔迥然不同罷了。

  戰望龍亦率小娟兒上前叩見了長離一梟及絕斧客,一番推讓客謙以後,江青忽附在戰千羽耳旁低聲說了幾句話。

  於是,戰千羽又急忙侮囑孤到那雙轡篷車前掀開束廉,與江青等人親將黃家老小接下,又在一番引見寒暄之後,大夥兒進門向內院行去。

  絕斧客走在最後,八名黑衣僕傭,每人都得到他一個小小錦囊的賞賜,假如這八個下人回去打開這小錦囊瞧瞧,不驁喜得發狂才怪,那佇面,每個錦囊內都有指頭大的老蚌真珠十餘粒。

  車夫馬匹,自有府中下人照拂,一行人經過曲折的回廊,幽深的院落,踏著已掃盡積雪的小徑行向大廳,在大廳門口長離一梟與絕斧客又見過了老夫人,江青正待跟著大夥兒廳內落坐,小人精娟兒又暗暗扯著他的衣袖?將江青拉到廳旁石階之後,嘟著小嘴向一株龍柏後面指了指。

  江青迷惑的道:「什麼事?寶貝。」

  一條人影自龍柏後閃出,老遠便向江青福了一福,江青大步踏前,抱拳笑道:「錢姑娘,我說怎的沒見到你,心佇才在掛念,卻不料你躲在這兒,怎麼不到前廳去呢?」

  耙情此人不是別個,正是那位覺有墳眉氣概的天星麻姑錢素,她這時愉快的笑了兩聲,上前端詳了江青一陣,關切的道:「公子,這幾個月過得可好?你瘦多了嘛!」

  江青拍拍她的肩頭,笑道:「還好,幾乎是與人接連下斷的打了三個月的架,你也好吧?」

  天星麻姑無可奈何的雙手一攤,歎口氣道:「好個什麼勁?公子走了,夏姑娘也走了,我整日除了陪戰少奶奶聊天便是與裴姑娘賞雪,唉,我也奇怪,那雪白花花的有什麼賞頭嘛?直悶得發慌,對了,公子,你又是與誰發生爭鬥?夏姑娘可有消息?我本想急火火的到大門接公子,但又聽說長離島衛老兒也來了,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只好托小娟兒去請公子大駕了,太下禮貌,可是我又急著知道公子別後之事,本來裴姑娘也要來的,可是前天她受了點寒,還臥在榻上休息,裴姑娘托我問公子好。」

  江青笑笑,道:「謝謝裴姑娘,稍停在下自會去看她,這些個日子來,經歷的事情極多,一時半刻也述說不完,就在前幾天,還給了武林三連劍一個下馬威!」

  錢素一驚道:「公子說的,可是天地人三連劍?」

  江青頷首道:「不錯。」

  「江爺爺,他們比那壞東西更凶麼?」小娟兒在一旁嬌憨的說。

  「壞東西?」江青有些迷惘的問。

  錢素笑道:「公子,小娟兒說的就是那寒戟商固,自從商固劫持了小娟兒一次之後,小娟兒便給他封了這個道號。」

  江青大笑起來,抱起小娟兒親了一下,道:「錢姑娘,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在下再向你述說近月發生之事,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告訴在下麼?」

  錢素搖搖頭,正待離去,忽然又回身道:「公子,裴姑娘的婚事?」

  江青籲了口氣,道:「告訴裴姑娘,請她準備做新嫁娘吧!」

  錢素高興得大跳起來,嚷道:「真的,公子?一切事情都解決了嗎?那麼她父親不會再找她了?靈蛇教也不會與祝公子為敵了!」

  江青點點頭,道:「錢姑娘,現在只待靈蛇教裴教主親來晤談婚事各端事宜,不過,在下這段梁子卻化解得好不頭痛。天星麻姑笑著向江青一福,飛也似的向後院奔丟,看她模樣,大約忙著報喜訊去了。江青笑了笑,又不自覺的歎了一聲,小娟兒兩隻小手摟著江背頸項,紅鼓鼓的小嘴湊著他的耳朵,悄悄的道:「江爺爺,你又在想夏姑姑了?」

  江青悚然驚悟,自己懷中還抱著個小人精,他急忙尷尬的搖搖頭,有些張口結舌的道:「不,江爺爺那佇想她,寶貝,你想不想?」。

  小娟兒咬著手指甲,點頭道:二「我想,夏姑姑好狠心哪,一去就不回來了,害得江爺爺為她跑了好多地方,受了好多苦,夏姑姑真傻,她出的就不認得回來了?我家的房子好大好大,連小娟兒都曉得是在慶春門大胡同倒數第五家……」

  江青兩眼有些發直,呢喃道:。

  「難道她真的不認識路回來了?或者她心中已經忘懷?」

  小娟見小肉團似的身軀在江青懷佇扭了兩下,小舌尖舐了舐下唇,又湊近江青耳旁,十分秘密的道:「江爺爺,今晚帶小娟兒游西湖好嗎?那佇晚上也好熱鬧,說不定能遇著夏姑姑呢,她最喜歡那個地方,是不是嘛?」

  江青苦笑著拍拍懷佇的小人精,道:「這麼晚,又這麼冷,去了要受涼的,小娟兒,明天再去吧,乖寶貝,今晚讓江爺爺陪著你爺爺談談,好麼?」

  小娟兒正要不依,一個大嗓門已自客廳外嚷了過來:「老四,老四哇,你小子又跑到那佇去瘋了,還有我的活菩薩小娟兒,小娟兒這丫頭片子准又纏上老四了………」

  江青急忙高聲應道:「二哥,我在這佇,馬上來。」

  他抱著小娟兒大步向外行去,小娟兒眨著烏溜溜的大眼睛,鼓著腮,嘟著嘴,呢呢喃喃道:「又是白爺爺,好,他找小娟兒麻煩,小娟兒明天就偷他的酒壺,抓蟋蟀放到他熱被窩佇……」

  江青笑著親親她,低聲道:「寶貝,不許這麼沒大沒小的…。」

  大旋風叫嚷著跑了過來,吼道:「老四,席都開了,連衛島主都在等你,你又跑到那佇去了?快快,大哥都等急了,連老嫂子也坐上席了。」

  江青尚未說話,小娟兒已做了個鬼臉:「白爺爺,你又要喝酒吧?嗯,你的酒壺這次會藏在那佇?床底下還是衣櫃中?」

  大旋風白孤馬上苦下臉來,接過小娟兒放到地下:「我說,我的千金寶貝,救苦救難活菩薩,你快饒了我這條老命吧,進去找你娘去,快嘛,別賴在這佇,由白爺爺明天帶你去買冰糠葫蘆、五香豆干……」

  一面說,一邊急毛竄火的拉著江青向大廳內行去,而這時,大廳之內已經燈火輝煌,酒菜香味四溢了席上。

  酒已過了三巡,菜也添了五道。

  紅面韋陀戰千羽的面孔更加紅得油亮,他這時放下酒杯,沉和的道:「四弟,現在,為兄的不得不提起夏姑娘的事,她一去數月,無蹤無影,在今日的江湖風險,陰詭百出之下,一個單身女孩子獨自在外,就算她有著一身武功,也是極為不妥,在這幾個月的當口,四弟你固然已傾盡所能,到處尋訪,更累及衛島主亦勞使長離人馬的奔波查尋,再加上為兄的明探暗訪,這股力量也不能說是不大,但是,事到如今,卻毫無消息,這就不免令人納悶,四弟,夏姑娘該不會一時想不開而做出傻事來吧?」

  江青面色十分晦澀,他大口喝下杯內之酒,沉思了一下,道:「大哥,夏蕙已經折磨得愚弟太慘了,她就不想想,她這一去是表示著什麼?是表示她犧牲自己成全別人,還是代表著愚弟與她的事已經無望?或者是仗著姑娘家的小性子?她真太為為自己著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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