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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第二十九章 道義

  一個月後。

  莊翼的身體大為好轉,氣色紅潤,眉日清朗,不但巳能下床走動,甚至不太使力的調息行功亦可運轉如常;這其間,範六指固然卯足了勁,蘇婕的體貼入微,噓寒問暖更且功不可沒,傷情初愈,人的心境也不由豁達起來,年關剛過,迎向新春,似乎將來的這一年還挺美好。

  這天起了個大早,他披著一件狐皮裡的白色絲棉長袍,獨自個到前院蹓躂,朝陽東升,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別有一種懶洋洋的鬆散感覺,他一面蹓腿,一面眯著眼隨處眺望,情緒受到天氣的影響,十分開朗。

  然而,如此的好情緒卻維持不了多久,大門一開,段大發狀若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一頭闖進來。

  莊翼一瞧段大發的模樣,胸膛子已自一緊,不用問,他也知道又有事了。

  看見莊翼,段大發惶惶然奔至近前,臉上是一片白中透青,嗓調沙啞:「老總,老總,大事不好,出紕漏啦……」

  莊翼暗裡歎口氣,道:「就你這付有如喪家之犬的德性,便不出事也出事了;不要急,慢慢說,又出什麼事啦?」

  吁吁喘著,段大發急切的道:「今天一大早,錢銳不見入值,我派人去他的住處找他,屋裡卻是淩亂不堪,家私傾倒,對象碎裂滿地,好象被一群野牛踏過似的——」

  莊翼靜靜的道:「你親自去過沒有?」

  段大發連連點頭:「據報之後,我跟著帶人趕到,那光景,老總,顯然是老錢在跟什麼人發生過激烈的打鬥後所留下的現場,但不論怎麼說,老錢人已不見了!」

  莊翼道:「現場有無血跡?」

  段大發忙道:「有,點點滴滴的,卻是不多。」

  莊翼腦子在飛快轉動,口中同時問道:「可曾另外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得以循線追尋?」

  段大發苦著面孔道:「除了一片亂,什麼線索也沒找到。」

  來回踱了幾步,莊翼喃喃自語:「會是誰架走了錢銳?要有狀況,事先也該出現徵兆才對,可又從沒聽他提過……」

  段大發焦慮的道:「老總,吃我們公門飯的,公怨私仇可就多了,什麼時候得罪了誰,往往連自己都不知道,一旦冤家路窄,狹道相逢,事情便發生啦,老錢怕也沒料及會有人抽冷子下他的手!」

  莊翼道:「我看這不是偶發事件,這是預謀,對方早有計劃要對付錢銳,你別忘了,情況起于錢銳住處,並非其它所在——」

  段大發抓耳搔腮,一籌莫展的道:「不管是偶發事件,或蓄意相謀,老總,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救人如救火,可廷宕不得!」

  莊翼冷冷的道:「這還用你說?要救錢銳,總得找到線索,鎖定物件才能著手,豈可似無頭蒼蠅那樣亂飛亂撞?」

  門邊人影一閃,蘇婕走了出來,她望望段大發,再看看莊翼,立時心裡有數,表面上卻毫不緊張,只閑閑笑道:「老總,該吃早點了吧?今天的內容是老母雞燉參湯,小饅頭配稀粥,醬瓜加油炸花生米,段頭兒趕得巧,也請一起來用……」

  段大發先見過禮,邊吶吶的道:「這會怕還吃不下。」

  蘇婕道:「又出事啦?」

  莊翼道:「是錢銳,今晨未進衙門當值,段大發派人去催,才發現錢銳失蹤了,房子裡一片慶淩亂且有血跡,恐怕他是遭人擄了去——」

  蘇婕想了想,道:「知不知道誰和錢銳在最近有過節?」

  莊翼搖頭:「以往他在外面的情形我不太清楚,但最近似乎沒有和人過不去的地方,否則他一定會提。」

  凝神片刻,蘇婕雙眸倏亮:「如果我猜得不錯,是那龔慕俠行動開始了,走,我們馬上趕去仇荻那裡!」

  莊翼疑惑的道:「你能確定錢銳的失蹤與姓龔的有關?」

  蘇婕白了莊翼一眼:「我又不是神仙,怎麼能如此十搯八攢?我只在推理,認為有這種可能;你不想想,錢銳乃你的心腹左右,又經常碰面,設若他在外頭和人結下樑子,不會不告訴你,他沒向你提過,就表示沒有麻煩,至少,他自己不認為有麻煩,可是意外卻發生了,這證明有人暗中圖謀於他,他卻顯然不覺,我們細算一下,在這種情形裡,誰最有嫌疑,最有這麼作為的須要?我想來想去,姓龔的只怕脫不了干係!」

  段大發楞楞的道:「可是,蘇姑娘,那龔慕俠與錢銳並無怨隙,為什麼要強擄錢銳?」

  蘇婕道:「發動一場暴力,不一定非要有仇恨因素在內,段頭兒,有時為了利害悠關,亦同樣會採用此等手段!」

  段大發茫然道:「我不明白,錢銳和姓龔的何來利害牽連?」

  蘇婕耐著性子道:「龔慕俠唆使三魔擄劫仇荻的事,你清楚吧?」

  咽了口唾沫,段大發道:「當然,我也曾參予其事——」

  蘇婕諄諄善誘:「三魔未能得逞,個個落得橫死之外,仇荻亦被你們救了回來,是不是?」

  段大發道:「不錯,那娘們如今才養好身子,人尚未曾離開。」

  蘇婕緊接著道:「姓龔的一直念念不忘受挫之仇,也一直念念不忘仇荻的美色,再三揚言不達目地誓不甘休,這件事,你可聽說過?」

  段大發頷首道:「我知道,但姓龔的卻去何處強劫仇荻?仇荻的居養所在為老總安排,地方十分隱密,他待查知,可就難上加難了!」

  嫣然一笑,蘇婕道:「所以嘛,龔慕俠就有可能使這一招釜底抽薪之計,不必大費周折的去瞎找瞎碰,乾脆綁一個或許能提供他線索的人加以逼問,事情豈不簡單得多?」

  段大發驀然跺腳:「對,對,對,蘇姑娘,你真個料事如神,老錢十成十被那姓龔的架走啦!」

  蘇婕道:「也不敢說就一定是這樣,我只是照情理來分析而已——」

  段大發忽道:「怪了,姓龔的搞這場把戲,怎的不沖著我來?反倒找上老錢?那仇荻的養居之所,我也知道呀!」

  「嗤」聲一笑,蘇婕道:「這是你運氣好,他才沒有挑上你,另外,許多人都曉得,錢銳是你們老總身邊的心腹紅人,身份特異,知悉的秘密也多,不擄架這種角色,又去擄誰?」

  段大發急忙表態:「蘇姑娘,算起來,我也是老總的心腹,不比老錢紅,也差不好遠……」

  莊翼笑叱道:「好了好了,你在這裡候看,我同蘇姑娘去換裝拿傢伙,馬上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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