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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便在此刻,馱背老者突發難,「罩魂刺」精芒一點,猝射「天劍」焦光甫,其准其疾,竟能透過焦光甫長江大河似的劍幕,直指眉心。

  焦光甫神形不動,大仰身,長劍點地,整個人在瞬息的倒沉後又「呼」聲躍起,劍尖掠空,有如流星過隙,連連反戳馱背老者咽喉!

  馱背老人游走翻騰,動作迅捷輕巧,幾下子就已脫開對方的追擊,同時揮剌還攻,步步不讓,竟以一己之力強將焦光甫頂住!

  司徒膽所遭遇的壓力並沒有因為馱背老者的加入而減輕,緊接在馱背老者之後,「人劍」齊大松已極快的補上位置,配合「地劍」何退之夾擊司徒膽,這齊大松雖屬三劍之未,功力卻不比焦光甫遜色多少,他的劍圓熟精到,尤其變化無窮,令司徒膽應對起來,同樣感到吃力異常,這以一敵二的局面,顯然亦將難以撐持。

  蘇婕的神情凝重,面如嚴霜,眸瞳裡又再閃現隱隱赤光。

  打鐵就得趁熱,範威深悉此理,眼下形勢轉趨有利,他如何能不好生把握?袖手陣側的「幽形五鬼」剩下的三員,他早已列入參戰的人選,豈容投閒置散?在先堆起一抹誠摯的笑意之後,他語聲揚昂開口道:「才英兄,風水轉了,對方的氣焰已挫,敗象分明,復仇雪恨,正是時機!」

  莫才英也眉開眼笑,喜不自勝:「當家說得是,這全憑當家的手下弟兄驍勇用命,冒死爭先,不傀是個個英雄,人人好漢,蘇婕賤婦及其一干狐群狗黨,覆滅潰敗便在當前!」

  呵呵一笑,範威道:「不錯,但聚眾志方能成城,同舟更須共濟,英才兄,如今正在緊要關頭,成敗在比一舉,形勢雖對我們有利,致果卻尚未必,只怕尤要借重三位大力,共除此技獠!」

  這個道理莫才英當然明白,他們三個和範威的一夥人馬,目前等於是一根線上栓的螞蚱,要蹦要跳,全得連在一起,合則有利,分則有害,更何況範威助陣的表面理由又是為了援救他們。從那一方面說,他也沒有退縮的餘地,當下便回答得十分爽快俐落,頗生豪氣:「不須當家的吩咐,我兄弟玷三個早就想下去討回公道了,如何調遣出陣,但由當家的交待便是!」

  範威故意矜持的道:「言重,言重,不敢說調遣,我們商議商議,是不是也拿這姓蘇的賤人開刀了?從頭到尾,她一直逍遙快活,至今未動到她一根汗毛,這口烏氣,我實在咽他不下!」

  莫才英咬牙道:「我們兄弟這就向當家的請命,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也要這毒婦受首橫!」

  雙掌一拍,範威贊道:「好氣魄,英才兄,我范某誓為諸位後盾,戰機玄妙,事不宜遲,三位仁兄,並肩子上吧!」

  莫才英側首大喝:「大貴、柴老四,血債血償的辰光到了,我們替白俊與宋老五索命去!」

  曲大貴和柴斌更不答話,傢伙亮起,人往上沖,而蘇婕的動作更快,「蠍吻」短劍藍芒氏閃映,仿佛秋水流燦,浪光滔滔的一刹刑那,同時分取曲大貴、柴斌二人。

  口中一聲怪叫,曲大貴的兩枚流星錘首先失去準頭,淩虛擊空,柴斌的根牙棒三次揮展,俱未能截住飛疾射而至的劍光,人也只還好連連後退,照面之間,兩個人便鬧了個灰頭土臉,狠狽不堪,非僅範威看了頻頻搖頭,莫才英也差點氣炸心肺,他猛然吼喝,長喪門劍貫注全力,暴劈蘇婕,劍鋒裂氣嘶嘯,聲似鬼泣,冷焰並濺回舞,功力十足,他們真個豁上了!

  蘇婕身形閃騰如電,幾度遊掠,即飄忽於敵人的劍勢之外,「蠍吻」竄擊吞吐,無隙不入,不及數招,莫才英業已落在下峰。

  曲大貴雙錘交相遙擊,疊聲號叫:「柴老四趕緊往上抄,老大挺不住啦……」

  柴斌雙手緊握狼牙棒,橫揮豎打,拚命阻擊蘇婕,但見捧來棒去,聲勢粗渾宏大,雖說連人家衣角也沾不上,然則多少亦起了些作用,蘇婕得分心應付柴斌,對莫才英的迫攻便不免略有宋緩,姓莫的好歹算是暫獲喘息之機,不似先時那麼手忙腳亂了。

  「幽行五鬼」以三敵一,也只是維持了個拉鋸纏鬥的狀況.想要擺平蘇婕,顯然不太樂觀,反過來說,哥們三個卻險象環生,履見破綻,似乎隨時隨地都有濺血割肉的可能,看得一邊掠陣的範威好不觸目心驚。

  範威在驚怒的心情下,也有些意外的怔愕,他知道蘇婕潑辣陰鳩,倔傲不馴,卻未曾料到是如此的狠辣法,不僅武功高,手段毒,且趕盡殺絕於不吭不響之間,比做一條「赤煉蛇」,實在毫本為過!

  形勢搞到這步田地,這位「範字碼頭」的大當家曉得非要自己出手不可了,否則時機稍樅即逝,若把剛剛好竹的一點兆頭抹了去,再想重新來過,怕就不容易羅。

  雙方在場的人馬,除了長鞭、匕首及另兩員漢子,只剩範威還閑,他暗暗打量對方那四個人,那四個人的八隻招子也正瞪視他,看光景,早已是一付枕戈待戰的模樣。

  乾咳一聲,范威緩步向前,皮笑肉不動的開口:「各位老弟台,熱鬧瞧久了,何不大夥下來,活動活動!呵呵,你們運氣不錯,竟得我範某人親來領教!」

  明明是「鄉下人買柿子——撿軟的捏」,偏偏還有這麼一番說詞,四名大漢彼此互覷一眼,全都內心有數,姓範的分明是以他一幫之首要之尊,專吃爛飯來啦!

  與三鬼激戰中的蘇婕,突地提高聲音,罵道:「範威,有種的沖姑奶奶我來,端挑小角色下手,你這也叫當瓢把子的人物?」

  獰笑半聲,範威揚臉道:「便老實說與你聽了吧,蘇婕,這一遭,我姓範的可是要大小通吃,把你們一網打盡,寸草不留,管他什麼角色,一概誅絕交」

  蘇婕身形進退閃飛,嘴裡怒叱:「你不要臉!」

  範威的兵器只是一條鐵鍊,一條核桃粗細,黑黝黝的鐵鍊,鐵鍊長約五尺,平時它就圍在腰上,功手之際,僅須順劣一抽,這條巨號鐵鍊就能虎虎生風,變成龍騰蛟起的利器了,現在,他的鐵鍊已揮到四名大漢的頭頂。

  長鞭先揚,「霹拍」的脆響中,暴卷鐵鍊,另一位的雙匕首貼地竄剌,直截範威下腹,另兩個漢子則單刀並出,力迎來招。

  範威表面上笑容可掬,實則早起殺機,他已安了心耍速戰速決,而且滅盡活口,臉上神情與他心去的打算截然是兩回市,雙方剛一接觸,他盤旋的鐵鍊已怪蛇也似猝向下沉,在磕開匕首的刹那,同時震得兩柄單刀翻蕩,鐵鍊霍然回射,執鞭的漢子頓時肘骨碎裂,人也朝一邊歪迭出去。

  這才只是第二招。

  拿匕首的那位,不由雙目發赤,怒吼一頭沖上,精亮的兩枘匕首分飛齊舞,對範威的面孔急劃,範威笑容依舊,攸然側旋,鐵鍊抖手橫揮,竟把對方兜腰劈滾在地,清晰的骨骼斷折聲入耳分明,這位「短青子」的脊椎業已折為數截。

  長鞭猛砸下來,尖銳的破空之聲融合於痛苦的悶嗷聲裡,範威腳步輕滑,人已躲過鞭稍,暴入中宮,他左手翻撈,一把抓住鞭身,右手鐵鍊當頭砸落,「嘩啦啦」的鐵鍊響動正劇。使長鞭的大漢已頭蓋並裂,腦漿四溢,甚至連哼都未及哼出一聲,人已爛泥似的萎頓在地。

  兩柄單刀再度砍來,範威好整以瑕的斜走三尺,鐵鍊上的烏光閃亮,快升立降,「克察」兩聲,兩個執刀者的腕骨劇折,當他們的傢伙尚未落地,鐵鍊旋舞若秋風狂卷,又是兩顆大好人頭變作了模糊的血肉。

  從開始到結束,其過程之快速,也不過便是人們呼吸幾次或眨目幾次的時間,就在如此短促的須臾間,四條人命業已殞滅,永不復生,而在範威的感覺來說,尤如一頓青菜豆腐,絲毫不足為奇。

  看在眼裡,氣恨填膺的蘇婕,一面豁力逼攻她的三名對手,邊尖聲叫喊:「範威,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必將替我的手下討還公道……」

  範威咭咭怪笑:「不煩你來討還公道,臭娘們,范某這移尊就教,先過來超渡你了!」

  喘吁吁的莫才英去長喪門劍遮攔招架,連聲嚷嚷:「當家的神威蓋世,果不虛傳,如今正是誅此毒婦的大好良機,還請當家的共襄盛舉,也好為我們兄弟除這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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