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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宮笠緩緩的道:「恐怕不見得。」

  那人一雙蛇也似的陰毒目光閃動了一下,傲然道:「少來這一套,在我眼裡,你算什麼人物!」

  宮笠微微笑道:「你不是『金牛頭府』的嘍羅之屬,但是,你的地位也決超不過『金牛頭府』的三當家潘光祖,四當家雷雄,連他們兩個我都放得倒,朋友,莫非你自認還會是我的對手?」

  哼了哼,那人道:「是與不是,你即將獲得答案。」

  宮笠深沉的道:「我發現『金牛頭府』與其同路人,盡多徒托狂言,本身一無是處的窩囊廢,朋友,潘光祖與雷雄在俯首就擒之前,氣比你更要大上十分,結果如何?卻是好生令人失望!」

  那人冷淒淒的道:「你可以試我,再看看會不會使你失望!」

  宮笠緊接著道:「當真?一個挑一個?」

  邢四娘搶在前面大叫:「做你娘的清秋大夢去吧,和你這等青皮無賴,下作卑賤之徒,還能談什麼規矩道理?一個挑一個,呸!你準備著多接點彩頭,活絡活絡吧!」

  淩濮口裡「嘖」了幾聲,道:「真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哪,前些天,姓潘的和姓雷的他們也是死不要臉,活脫瘋狗一群亂咬人,現在各位也是一樣,又想來個以多欺少,以眾淩寡啦?『金牛頭府』同貴府的幫手們,你們除了要賴使纏,還會什麼呀?」

  邢四娘大吼道:「還會刨你的祖墳,你他奶奶的。」

  那蓄著兩撇又黑又濃八字鬍的矮小藍袍人,忽然開口道:「二位倒是有些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狂法,怎麼著,是真不想活了?」

  淩濮嘿嘿笑道:「早等你開『黃腔』了,我說舅子,你對刑四娘這麼個巴結法,可是得了她多少好處?抑是她在事後要和你拜花堂?」

  藍袍人無所謂的笑笑,道:「俏皮話很難使我著惱,小子,你打錯主意了!」

  宮笠打量著那人,道:「你又是何方神聖?」

  藍袍人倒大方得很,他十分灑脫的道:「我姓焦,焦子雲,道上朋友咸稱我為『閃手』!」

  宮笠頷首道:「『西涼派』的第一好漢,焦子雲,久仰了!」

  摸著唇上的兩撇八字鬍,焦子雲道:「你對我的底蘊倒很熟悉。」

  宮笠凝穩的道:「吃江湖飯,八方英豪的家譜都得背個滾瓜爛熟才行,似焦兄身為西涼首席的高手,赫赫聲威,又怎會不知道呢?」

  邢四娘兇悍的道:「莫說你向老焦拍馬屁,你便舔他的屁股,跪下來叫爹也不行,今天說什麼你這條狗命也揀不回去了,橫著豎著,你除了死,仍還是個死,你那幫手也一樣要和你到陰間搭配!」

  淩濮怪笑道:「幸虧不是和你搭配,婆娘,陰陽兩界。

  我都招惹不起你啊!」

  猛一挫牙,邢四娘的聲音迸自牙縫:「婊子的野種,爛嘴爛舌的邪龜孫——」

  焦子雲安詳的插口道:「二位,不論單打獨鬥也好,群殺群毆亦罷,二位今天恐怕都便宜不了,我建議我們何妨遠處移幾步?也比較清靜點。」

  宮笠道:「在此也是一樣。」

  那青年人突的冒出一句:「你們兩個何不露露底?」

  邢四娘火躁的道:「在宰了你們之後,好歹也替你們留個牌位!」

  笑了,宮笠道:「我看,這位少兄倒是先亮個萬兒出來聽聽,才較為合宜,不管我配不配高攀,至少,便栽在你手裡,我總有權知道是誰要了我的命吧?」

  邢四娘大聲道:「告訴他,還怕他啃了鳥去?」

  那青年人陰森的一笑,道:「也罷,『蛇心』童芳。」

  淩濮眨眨眼,道:「香噴噴的名字,又芬又芳的,童芳,嗯,若非聆音見人,我還以為是個未破瓜的大姑娘呢,童芳,那等軟膩法……」

  「蛇心」童芳不溫不怒的道:「等一歇,朋友,哪一個軟膩,你就會十分清楚了。」

  淩濮大喇喇的道:「你唬不住我,姓童的相公。」

  童芳冷峭的:「江湖上出了你這麼一號粗陋的匹夫,也真叫不幸。」

  用手一點邢四娘,淩濮道:「我不算什麼,江湖上出了邢四娘這麼一位開娼門似的鴇兒夜叉,才更叫不幸呢……」

  邢四娘獨目中凶光如火,滿臉麻點都在跳動:「混帳王八蛋,我賣了你的妹子啦?你他娘紅口黃牙胡扯你娘的南天門?你是死罪之外,愣要再加上點碎活罪受,才舒坦?」

  淩濮笑道:「只要你不嫌棄,我就生受你了!」

  猛一跺腳,邢四娘厲烈的道:「王八羔子,我,叫你說叫你俏,我若不將你那狗舌頭扯出來割,我就不姓邢!」

  童芳用目梢動一下,鼻中冷哼一聲。

  淩濮聳聳肩,蠻不在乎的道:「婆娘,我說你割不去,要不打個賭?」

  邢四娘臉孔是一片黑,她的聲音卻出奇的平靜了:「今天之後,你連命也沒有了,還拿什麼來與我賭?來吧,你既然一張臭嘴恁般硬朗,我倒要掂掂,你一身骨頭架子是否也一樣硬朗?」

  「蛇心」童芳陰冷的道:「四娘,勞駕掠陣就地,這位光頭朋友只不過是個『一斤鴨子半斤嘴』的角色,擔不起你的侍候,容我來領教幾手高招吧!」

  淩濮仰著頭道:「誰都一樣,我寧肯叫人打死,也不能叫人嚇死,是真是假,是強是弱,光擺陣仗是不夠的,好歹我也得碰上一碰方才甘心!」

  那個弓腰駝背,一直沒有開過口的長臂老人,極不耐煩的講話了,聲音和他的模樣頗為襯托——又沉又啞:「小童,什麼他娘的『領教高招』?我們沒有那多閑功夫和這兩個免崽子纏黏,擺平萬事皆休,其他一概不去顧慮!」

  宮笠冷冷問道:「這就是說,各位要一窩蜂朝上擁了?」

  滿臉的皺紋仿佛全刻劃著狠毒又殘酷的神韻,長臂老人蠻橫的道:「你不要管我們用什麼法子收抬你,你只要能擋得住就算你的道行高,除此之外,說什麼都是些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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