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七海飛龍記 | 上頁 下頁 |
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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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笠打量著長臂老人,徐緩的道:「你半天不開腔,一開口就兇橫至此,想也必是有所依仗?」 長臂老人怪異的凝視著官笠,道:「在這種情勢下,莫非你還希望我同你說好聽的?不錯,我當然有所依仗,依仗的不是利嘴利舌,乃是我『飛猿』陳醒這塊風霜雨雪的招牌!」 宮笠神色不動,毫無表情的道:「原來你就是陳醒!」 對方兩條長臂輕輕晃動,充滿了一股挑釁的貌視意味:「我就是陳醒,你記清楚我的姓名,看仔細我的模樣,無論幽明兩途,都是莫要找錯了人!」 唇角勾動了一下,宮笠道:「你真狂!」 陳醒悍厲的道:「三十年來皆是如此,也沒見有人能一挫我的校銳!」 那邊,淩濮接口道:「老陳,今天恐怕你就要砸個一頭疙瘩,灰頭土臉!」 陳醒冷淡的道:「你們兩個不是樣的材料,在我眼裡,一文不值!」 此時,邢四娘憋不住了,她咆哮道:「大家別淨顧著嘮叨了,潘老三同雷老四這個折辱之仇不能不報,當家的早有吩咐,若是他們栽了跟鬥,便定須將那使他們栽跟鬥的主兒扣出來,有幾顆人頭,扣幾顆人頭回去,一切犧牲在所不計,哥兒們,如今正是該扣人頭的辰光了,什麼規矩全不用講,只管宰了人回去命!」 宮笠語聲僵硬的道:「我們既是出來承擔,也就沒打著譜活著脫身,但是,邢四娘,你的諾言卻尚未複行!」 獨眼一瞪,邢四娘吼道:「我什麼諾言尚未複行z」 宮笠道:「你答應過,我們只要出來,你便先行撤兵!」 邢四娘血盆大嘴一咧,獰笑道:「王八羔子,你還是先替你自己的狗命多擔份心吧,這題外的一著,就和你沒有關聯了,犯不上由你來多管閒事!」 宮笠低沉的道:「你不要忘了,我們就是在這種互惠條件之下方才同意出來的!」 重重一哼,邢四娘很厲的道:「什麼『互惠條件』?你們惠我可以,我憑什麼惠你們?簡直幼稚愚蠢,癡人說夢話,我邢四娘是給人好處的角色麼?『金牛頭府』更不會叫別人占了便宜去,總歸一句話——任何形勢之下,我們都不能吃虧!」 宮笠幽冷的道:「先前你的允諾不算數了?」 邢四娘悍然道:「不算數又怎麼樣?」 「呸」的吐了口唾沫,淩濮輕蔑的道:「就權當是放的狗臭屁好了!」 邢四娘陰毒的,諷刺的,呵呵一聲,道:「兩個愣頭,一雙傻鳥,讓老娘教你們一點東西,所謂道義,所謂信守,那只是一種騙人欺人的空話,拿來掛在嘴皮子當招牌用而已,除此之外,半文不值,我們『金牛頭府』別的全不講求,只注重實際的利害關係,在這個原則下,任何手段皆不惜施展出來,就算你們不知道『金牛頭府』的一貫作風,至少也該明白,『兵不厭詐』這四個字的道理吧!什麼允諾? 什麼條件?哦哇,哄你們玩玩,騙你們自投羅同罷了,你們還當了真?說你們是傻頭貨你們尚認為受了屈麼?」 宮笠歎了口氣,道:「太卑鄙!」 邢四娘邪惡的道:「老娘先替潘老三、雷老四他們幾個報了仇,雪了恨,更借此削弱黃老匹夫的黨羽臂助,一舉兩得,何樂不為?這就叫各個擊破,『逐一殲殺』,呵呵,你們就等著一觀我這『諾言』的結果吧!」 「玉鼎山莊」那邊高大的莊牆頂上,傳來了黃恕言焦灼急怒的喊叫聲:「喂,邢四娘,我們的人已經交出去了,你答應的話呢?還想不想實現?至今你的那幹爪牙就沒見有一個朝後移半步的……」 怪笑一聲,邪四娘高叫道:「黃老鬼,黃老匹夫,你只不過與這兩個愣貨一樣,是另一隻傻鳥而已,現在老娘就叫你看看我來踐諾!」 叫喊聲中,她的左臂倏忽高舉過頭,又急速指向『王鼎山莊』! 於是,像驀地爆響了一個閃雷,成一字陣形列開的「金牛頭府」所屬,在一聲強勁凜烈,渾猛短促的「殺」字裡,宛若潮水般撲向了「玉鼎山莊」莊牆之下! 空氣中,震盪著黃恕言憤怒的驚惶的吼叫:「邢四娘,你這食言毀諾的老幫子,老娼婦,我要向天下昭揭你這無義行為……」 雙手叉在水桶般的腰杆子上,邢四娘狂笑道:「老王八羔子,老愣貨,你使叫吧,便吆喝吧,試看今日之後,還有誰能聽到你說一句話?我要能叫你留住一口氣,我就不是人生父母養的。」「殺喊聲震天遍地,兩百多名」金牛頭府「的大漢,在他們五當家」大勾爪「常陰率領下,偕同四名」飛雲手」 「老閻君」固彪、「渡霜無痕」冷長輝、「沒影子」寶泉、「怒牛」邵大峰,以及兩名「右角郎」,有如一群瘋虎朝著「玉鼎山莊」卷去,兵刃閃亮,寒芒輝映,人影在飛騰,在竄躍著,瞬息間業已沖至莊牆之下! 叱喝聲,叫囂聲,隨著強智利矢如雨射落,在閃耀的冷電芒裡,但見常陰的「爬山爪」飛撒,但見人在往上騰躍,同樣的,也見鮮血迸濺,見人體朝天翻滾,一片慘厲合著一片暴戾,拼殺終於展開了! 志得意滿的邢四娘對著官笠粗獷的大笑:「這就是老娘的諾言,你看清楚了,紮不扎實,過不過癮?」 宮笠平穩的道:「邢四娘,你如此輕諾寡信,恃強淩人,恐怕後果不見得樂觀!」 邢四娘瞪著一雙獨眼,狠酷的道:「小子,不樂觀的是你,很快你就會和你的主子他們一樣笑不出了!」 宮笠平靜的道:「你們好像已準備對付我哥倆啦?」 邢四娘大馬金刀的道:「這是你們兩個的榮幸,看,為了超度你們,除『蛇心』童芳,『閃手』焦子雲、『飛猿』陳醒之外,還有老娘陪著押陣,憑你們兩個,能以陪襯上這麼些人送終,業已是天大的光彩,二位即便一死,也閑得攏那雙眼了!」 淩濮嘿嘿一笑道:「怕就怕你那一雙眼至死也閉不上——老婆娘,因為你看錯了人了!」 扁闊的鼻子翁動著,邢四娘暴烈的道:「老娘對你的容忍,也就到此為止,免患子,接下來,老娘就要看你怎麼個俏法了,老娘今天若不抽你的筋,剝你的皮,將你淩遲碎剮了,就算你八字生得巧啊。」 「飛猿」陳醒陰沉的道:「那邊打得熱鬧,我們這裡也別太冷清,四娘,該動手了!」 「蛇心」童芳詭異的笑道:「怎麼分配法呀?我是想和那個穿黑皮釘錐衣靠的角色親近親近!」 「閃手」焦子雲也微笑道:「我也對他頗感興趣,小童,我們找上一個主兒了!」 眯著眼,「飛猿」陳醒道:「嗯,我和二位不一樣,我對這位光頭朋友欣賞得緊,他口才好,骨頭硬,狂了這一陣了,我若不陪著他戲耍戲要,行麼?」 邢四娘大笑道:「悉隨各位喜歡,各位看上哪一個,便找哪一個逗逗樂子吧,只是記住一樁,任是找上哪一個最後都得把腦袋給他扣下來,大當家的等著見頭髮賞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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