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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淩濮想了想,道:「頭兒講的似是也頗有道理……」

  望瞭望自己這位夥伴一眼,宮笠深沉的道:「這不是我講的,這是世人對人生經驗與人性探索後結論的累集。」

  于笑一聲,淩濮道:「如此說來,頭兒是要幫那鮑貴財一力幫到底了?」

  宮笠道:「不錯。」

  微微有些猶豫,淩濮打了個哈哈:「頭兒,說著說著,話可不又繞回來啦?現實的情形總不樂觀呀,你不能光講道理,光去探討人性,而忽略了實際的情形……」

  宮笠平淡卻堅定的道:「當然,而你也知道,我並不是一個隻會徒托空言的人。」

  淩濮忙道:「頭兒,你打算實際採取行動?」

  宮笠道:「一點不錯。」

  興趣來了,淩濮道:「頭兒,快告訴我,你的錦囊裡有什麼妙計?」

  笑笑,宮笠道:「天機不可洩漏。」

  淩濮委屈的道:「連我也不能先知道?頭兒,我又不是外人,我是你的心腹、你的死黨、你的左右手呀!」

  宮笠道:「這件事先說出來不大好,還是等做過了之後再告訴你,而就算不告訴你,明天你也可能會聽到風聲了……」

  淩濮急道:「先說說不行麼?頭兒,你知道我不是個習慣抱悶葫蘆的人!」

  宮笠道:「你也知道我做事的原則——該告訴你的事一定會告訴你,沒告訴你的事就是你不適宜知道的事,你一向把握得住,怎的今天卻忘了?」

  聳聳肩,淩濮道:「不是我忘了,頭兒,是叫這樁麻煩給攪昏頭了……」

  兩人停在曲廊的盡頭上,盡頭是一洞門戶,穿過門戶,沿著那條青石小道走去,即可到達廖沖師徒所住的精舍了。

  淡淡的,灰紫色的暮氣浮沉在廊外的院落,飄漾在曲廊的周遭,人倚在廊柱邊,也似是變得虛幻與隱約了;一抹暗紅的霞照,映抹在宮笠的側面上,以至他無形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朦朧與玄異的異味,人和暮色融在一起,也顯得那樣的虛幻飄逸了……

  低咳兩聲,淩濮悄悄的說道:「這些日子,頭兒,你好像極少向廖沖師徒談論這個問題?」

  宮笠道:「根本沒提過。」

  淩濮道:「他們也沒問過你?」

  搖搖頭,答道:「沒有。」

  舐舐嘴唇,淩濮道:「似乎應該問一問才合情理!」

  唇角微撇,宮笠道:「你真憨,他們不問,才近情理。」

  有點迷糊,淩濮道:「怎麼說?」

  宮笠低聲:「這是人的尊嚴,淩濮;事情能成、既便有所進展,廖沖師徒一定會獲得消息,我們也將主動告訴他師徒,而我們一直不提此事,便表示情形不佳,至少也在僵持之中,他師徒又何必多此一問?」

  歎了口氣,淩濮道:「頭兒,我擔心的是你與老廖打的賭要輸啊……」

  宮笠道:「不見得,時間還長,現在就預言勝負,未免為時過早!」

  淩濮苦笑道:「頭兒,你倒還這等樂觀,要換了我,業已笑不動了……」

  宮笠微曬道:「彩頭是我賭的,輸了,也難不掉你那滿頭『秀髮』,你緊張什麼?」

  摸摸自己的光腦袋,淩濮失笑道:「要是我與老廖打賭,倒又好了,我頭頂上毫毛不生,便是輸了,不勞別人動手,現成的光腦袋早擺了,卻是頭兒你青絲三尺,光可鑒人,一旦剃淨,成了童山濯濯,未免也太可惜……」

  宮笠莞爾道:「流血割肉,衝鋒陷陣都不嫌痛苦,剃光頭髮又算得了什麼?況且,薙發期限不過三月,三月之後,又還我本來面目了。」

  淩濮聳聳肩,道:「話是這樣說,頭兒,就是顏面攸關,傳出去不甚中聽。」

  笑笑,宮笠道:「為了成人之美,便算為此薙發,亦未嘗不是一段佳話。」

  淩濮道:「我卻怕成為笑話呢!」

  笑駡一聲,宮笠道:「你少在這裡給我洩氣,真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淩濮感喟的道:「實話好說,就是難聽……」

  宮笠道:「好了,你不要呼叨個沒完,先回去吧。」

  淩濮忙道:「頭兒,你不用我陪?」

  哼了哼,宮笠道:「我又不是三歲孩子,你還怕我會迷路?」

  淩濮無可奈何的說道:「那麼,我就先回房裡去了,頭兒,你可得快點,別讓人家黃莊主等你吃飯!」

  一句話提醒了宮笠,他道:「對了,萬一到進晚膳的時候我還沒有回來,你轉告黃莊主一聲,不用等我了,請他們自便,我會隨意找點東西果腹的……」

  於是,淩濮答應著轉身回去了,當他的腳步聲輕悄的消失於回廊那頭的時候,宮笠業已穿過門戶直走向青石板的路盡頭的那幢精舍。

  拍開門,嗯,是廖沖自己出來應的門;宮笠端詳著這位鼎鼎大名的「拇指圈子」好一會,方才含笑拱了拱手道:「廖兄,今日看來,你氣色不錯……」

  黃疏疏的眉毛一豎,廖沖氣吁吁的道:「還氣色不錯?

  奶奶的,我怕已經和張冤死鬼的盤兒不差上下了!」

  宮笠忙道:「廖兄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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