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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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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血染夕陽紅 燈光柔和的浮溢在房角周遭,毒魄竟覺得出奇的寒冷,冷得他肌膚起栗,心臟抽縮,冷得他的面孔都僵凝了。 他的視線緩緩離開飛星的臉容,停留在碎裂成片的酒罈子上,雖然酒罈早已碎裂,他依舊一眼可以認出那是盛裝陳年花雕的酒罈,經過踐踏的鹵牛肉散拋於地,他也能夠確知那「老正興」的晶片牛肉,這兩樣東西,原都是他嗜食的,他知道,飛星也知道。 飛星死了,死得好慘,而由飛星身上的余溫、肢體的軟硬度、血跡的凝固情形推斷,飛星顯然是死去沒有多久,或許一個時辰,半個時辰,或許僅只有一住香、一盞茶的功夫…… 他的雙手緊扯著自己的滿頭銀髮,牙齒深深齧入下唇,他痛責自己,為什麼不在路上趟趕一程?、頃刻前後,已成終生遺恨。他永遠都不原諒自己! 脫下外衫,毒魄為飛星蓋上,然後,他坐了下來,在他習慣坐的那張大圈椅上坐了下來,他開始思索,是誰害了飛星?又是為什麼要以這種殘酷卑鄙、下流無恥的手段害死了飛星? 飛星原是個開朗活潑的女孩,然而她臨死都不能瞑目,可見她遭到的冤屈有多大、痛苦有多深,那樣的淩辱、必然是難以想像的,不可思議的,由她死後的慘狀對證她不瞑的眼瞳中所包含的怨恨,毒魄已經能把整個的過程拼湊起來,癥結只在於——是誰下的毒手? 他的目光又轉回飛星的面容上,轉回飛星這張扭曲的、幾乎與平日的飛星恍如兩人的面容上,靜默中,他感受到飛星死前的絕望,體會得到那必須自己結束自己生命時的悽楚及無奈,他深切的明白,飛星不想死、不願離開他,飛星對這個人間也仍有著大多的眷戀,但是,卻有人逼著她死,逼著她不情願的步上黃泉,這人,或這些人,到底都是些什麼種類的畜牲?! 毒魄沒有掉淚,沒有掉一滴淚,他只覺得心在淌血。 桌上併攏著四隻錫壺,一隻錫壺裝四兩酒,換句話說,毒魄在不到半個時辰的光景,已然灌下一斤者酒了,酒,自是陳年花雕。 這家名叫「醉天月」的酒鋪,是他常來的地方,店掌櫃卓胖子憂慮又關切的覷探著毒魄,卻不敢上前勸阻,他清楚毒魄的個性,每在獨飲悶酒的當口,便是心事重重或情緒低落的時候,酒越喝得凶,爆炸性就相對的大,節骨眼上最好不去招惹為妙。 從進店到如今,毒魄除了要酒,沒有另外講過一句話。 仰頭幹下一盅,毒魄拿起酒壺,卻發現壺內空了,放回酒壺,他只吐出兩個字:「酒來。」 卓胖子趕忙回應一聲,親自拎著四壺酒,戰戰兢兢的送了過來,他偷偷瞄了毒魄一眼,將酒擺下;故意裝著若無其事的口氣:「今天可喝得急了點,毒爺,就這陣子功夫,你已一斤花雕下肚……」 毒魄半句不答,只管取壺為自己斟酒。 搓搓手。 卓胖子欲言又止的道:「毒爺,有檔子事,不知該不該提——」 眼睛赤紅的望向卓胖子,毒魄的意思已由眼神中明確的傳遞過去。 乾笑一聲,卓胖子忙道:「呃,毒爺,事情是這樣的,兩三天前,有幾個人來打聽你的消息,看那舉止神情,像是外頭混的,江湖氣很重……」 毒魄雙眸閃亮了一下。 慢慢的問:「你怎麼答覆他們?」 卓胖子陪笑道:「我告訴那幾個人,說毒爺約模有一個多月沒來過了,毒爺,不知道這樣講對是不對?」 毒魄低聲的道:「那幾個人的模樣,你給我形容形容。」 搔搔腦袋,卓胖子回思著道:「一共是三個人,一個塊頭很大,站在那裡活脫半截鐵培,另一個猴頭猴腦,卻生了只朝天鼻,剩下的這個身材細瘦,臉盤兒青森森的帶著股子說不出來的陰陽氣,好像他是領頭的哩!」 毒魄凝神想了一陣,皺著眉道:「他們都是什麼穿著打扮?」 卓胖子道:「不外是些灰黑色尋常衣衫,沒有什麼奇特之處。」 又喝了口酒。 毒魄悶著畝道:「這些人不曾報過碼頭字型大小?」 卓胖子搖頭道:「沒有,他們態度偶做,語氣張狂,看來不是些好路數,我也不敢多問——」 說到這裡,他忽然「啊哈」一聲。 想起了什麼似的道:「稱呼他是什麼……『癩蛇』!」 毒魄深深吸了口氣。 平靜的道:「你確定他們是叫他『癩蛇』?」 卓胖於把握十足的道:「錯不了,毒爺,他們是這麼稱呼,你想想人的混名什麼不好叫,偏叫『癩蛇』?這個與眾不同的古怪綽號,當時就使我印象深刻!」 毒魄面無表情的道:「也使我印象深刻。」 卓胖子忐忑的道。 「你認得他,毒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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