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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第二十四章 五門甲士

  那邊的衛浪雲哈哈的開口道:「厲首座,我在這裡。」

  循聲躍去,厲寒滿臉喜色的正待向衛浪雲請安,視線所及,卻不由觸目驚心,駭然大呼:「少主,是誰將你傷成這樣?是哪一路的畜生手段如此狠毒!」

  衛浪雲雖然已是疲累得腿肚子打轉,卻忍不住心頭那股子激動與振奮,他語聲喑啞的道:「如果你們再晚來一步,恐怕我們不只是傷成這樣,連命也早送上了……」

  厲寒又悚然又赧然的躬著身道:「屬下等罪該萬死,軍機延誤之過,容稍後再向二爺及少主稟明,目前,首須將侵犯二爺與少主的鼠輩擒殺以示儆!」

  全身痙攣了一下,衛浪雲朝著那邊的圓陣一指:「喏,就是那些位朋友。」

  厲寒神色酷毒及深沉的轉向對方所布的陣勢,陰鷙的道:「放心,少主,他們全是『甕中之鼈』,一個也跑不了!」

  田壽長擺擺手,道:「先不急收拾這些混帳東西,厲寒把我們的人召上來再說!」

  恭應一聲,厲寒,抖手拋飛一枚拳大的黑球,這枚黑球「呼嚕」升空十丈,「轟」然爆散,於是,一大蓬紅光彩雨映亮沉沉的半空,信號始出,山坡下的「勿回島」人馬立即肅靜無嘩的以極快的步速分成四隊奔向坡上!

  這奔近的四隊人馬,每一隊約有百人左右,每隊的前導者,都高舉著一面大旗,四面黑底旗幟,卻分繡著不同的圖案,九個火烈的朝陽,一片騰卷的風形,一隻猙獰的青鯊,一條雄偉昂壯的黑鯨;這四幅飄揚的旗幟,便代表了「勿回島」屬下的四門:「九旭」、「長風」、「青鯊」、「黑鯨」!

  四百餘人同時移動,除了輕促的步履聲外,其他連半點聲音也聽不到,他們行動快,佈陣更快,才一上坡,已左右成倒八字形往兩側延伸出去,每一門的旗幟下,便站著此門中的五名好手—一一位首座率同四名「護門」。

  這時,兩列形成倒八字分為四段四門的「勿回島」好漢開始了他們的禮儀,右邊前段,「九旭」旗幟下上站著四名硬把子,為首一個精瘦黑臉的人物首先啟口,大聲道:「『九旭門』、『護門』、『八斬手』襲勇傑率本¨所屬叩見二爺,少主!」

  話聲甫落,「九旭門」那百余名弟兄齊拄刀躬身,接著,「長風門」的五人中最前面那個光頭,氣勢如缸的人也聲如焦雷般道:「『長風門』首座『大盾王』曹步前率同本門弟兄叩見二爺,少主!」

  曹步前的手下兒郎方始施禮完竣,左邊前段那位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臉如重棗,更蓄著—大把金黃色鬍子的巨靈神已洪聲道:「『青鯊門』首座『金鬍子』柴志貴率同本門弟兄叩見二爺,少主!」

  這時眾人剛剛直起腰來,後段一排的為首者——一—個結實壯健,肌肉扎實,混身充滿了剽悍的氣息的環眼大漢也緊接道:「『黑鯨門』首座『大劈刀』修子雄率同本門弟兄叩見二爺,少主!」

  田壽長與衛浪雲二人勉力支撐著一一答禮,這邊才完,山坡下又已走上三個人來,前行的一位,面圓如月,白皙無須,體形高大魁悟,—雙鳳眼精芒四射,閃閃如電,懸膽鼻,方嘴顧盼之間棱棱有威,氣度高華雍容,神儀自見,他才一現身.立即便似帶來了一股特異的窒懾力量,原來便肅靜無嘩的場面,就更加悄然死寂了,人人噤若寒蟬,屏息垂首……

  沒有屏息垂首的只有兩個人一—田壽長與衛浪雲,這時,只見衛浪雲掙扎著趨前數步撲地拜倒,嗓眼咽噎激動的叫:「孩子浪雲叩謁大叔———」

  不錯.這人即是江湖上的四大霸主之一,「勿回島」的魁首,鼎鼎大名的「月魔」展履塵!

  展履塵搶到一步,扶起了衛浪雲,這位名震遐邇的武林雄主緊緊握著衛浪雲血污冰冷的雙手,他深切的,慈祥的,真摯的,卻也是痛惜的凝視著衛浪雲,他的身子在微微發抖,雙隱中陰現淚光,良久.才在唇角的抽搐裡顫聲叫:「雲兒……我的兒,可苦了你!……」

  將頭臉埋進了展履塵懷中,太多的傷感,太多的悲楚,太多的委屈也太多的喜悅,衛浪雲再也忍不住淚如泉湧,痛哭失聲。

  這邊——

  田壽長大踏步走近,猛吼一聲:「老鬼,你少他娘在這裡充人王,我這條命先與你拼了再說!」

  展履塵一見是田壽長,異常欣慰的道:「老二,多虧了你一—一」

  雙手叉腰,田壽長咆哮起來:「少給我來這一套,老鬼,日子是你訂的,策略是你准的,到了時候卻鬼影不見,島上半個人也沒來,放著我們孤軍奮鬥,浴血苦戰,一場接一場的拼殺,—陣連一陣的衝刺,血流成河,屍疊如山,到了山窮水盡,叫人快宰光了,你們倒耀武揚威的來撿現成,老鬼你以為就憑了這句,多虧我就沒事啦?你想得美,若是不還我一個公道,今天我和浪雲全碰死在這裡,他娘的!」

  鬆開衛浪雲,展履塵揖道:「老二,先別妄動無名火,為兄雖然來遲,卻事出有因,遭逢了人力所不能阻止的意外,決非有心延誤,你也不想想,這等逐鹿武林主盟的大事,有關於百人命的重舉,更且為兄親人的骨肉亦投入此紛亂之中,為兄豈敢絲毫疏失?饒是如此,為兄仍然為耽擱戎機而向你賠罪——」

  田壽長仍然怒道:「為了你們未曾遵約趕來,「花子幫』、『蠍子』組合幾乎已全軍盡沒,我的「三十錦貂」連同晏青一個不剩,其餘的人更沒有一個是完整無缺,浪雲也只存了一口氣,這樣慘重的損失,如此悲痛的犧牲,叫誰來負這個責任?!」

  展履塵沉聲道:「造成這樣的情勢,老二,我的愧疚與酸楚決不比你稍輕,但請相信我,我們的確已盡了全力,天不從人願,只能怪我們的運氣差一一—」

  田壽長面色鐵青,暴跳如雷:「你要給我好好解釋清楚,老鬼,有半點牽強之處我都不會接受,我們要對慘烈戰死的各路弟兄有個交待,只要是人為的原因,哪一個犯了錯也不能饒恕,誰誤的事就殺誰,不管是什麼皇親國戚,通通一樣!」

  微微一歎,展履塵道:「我會向你解釋清楚的,老二,這不能怨人,要怨,只好怨老天不幫我們的忙,偏偏在緊要關頭出了麻煩……」

  田壽長憤怒的道:「我會聽你說明白,老鬼,你先準備著—一」

  搖搖頭展履塵道:「老二,你平靜一下,等這裡收拾妥當,我自會與你說個一清二楚,到時,你就知道你這頓脾氣發得太過不值了……」

  田壽長咬著牙道:「我必得尋求一個公道!」

  展履塵頷首道:「會給你一公道。」

  十分吃力的走了上來,衛浪雲啞著聲道:「二叔,這會你老別與大叔爭執,眼前的首要急務,是得把『六順樓』的這幹遺孽解決掉!」

  展履塵目光瞟了過去,道:「他們是六順樓的人?」

  衛浪雲苦笑道:「是的,大叔,在你們抵達之前,我們已經血戰了很久,人已不支了——」

  展履塵愛憐的撫摸著衛浪雲的頭頂,慈祥的道:「苦了你,也苦了大家,雲兒,你身上的傷勢?」

  衛浪雲忙著:「不要緊,大叔,我還撐得住。」

  入鬢的濃眉微挑,展履塵緩緩的道:「我答應你,雲兒,你與大夥,身上的痛,體內的血,心中的屈,大叔都會替你們雙倍的索取代價,他們將要後悔侵犯了你們——」

  衛浪雲道:「大叔,我也要上陣———」

  展履塵和煦的笑道:「乖兒,你受傷不輕,我看得出你的精力損耗的過巨,也已接近虛脫了,你不許再上,好好待在此地休息觀戰,看「勿回島」的兄弟為你們報仇雪恨,你們所做的,已超出你們應做的了,該留點什麼下來,讓其餘未曾賣過力的人去盡點棉薄。」

  衛浪雲急道:「大叔,我挺得住嘛,那些「六順樓」的畜生,我恨不能—個個生啖了他們……」

  展履塵笑道:「好孩子,你不要急躁,如果你真不怕他們那身臭肉染髒了你的嘴,大叔一樣能活擒他們來給你慢慢的咬!」

  一邊,田壽長大聲道:「浪雲,你創傷累累,氣竭力虛,還強掙著上去賣什麼命!給我留在這裡,現在也該是展老鬼他們出力的時候了,娘的,要不怕他們悶得慌了!」

  展複塵平靜的道:「老二,請你暫息雷霆,安心歇兩口氣,少吆喝幾句,那樣,你的體力精氣也必然恢復得快些。」

  瞪大了眼,田壽長卻沒再說什麼,只是嘴裡咕噥個不停。

  衛浪雲無奈的道:「好吧,我便守在—邊……」

  突然,田壽長怪叫:「厲寒——」

  自那頭,厲寒飛身而來,忙問:「二爺,有何吩咐?」

  吸了門口,田壽長急道:「快,包不同受傷甚重得馬上救治,還有古獨航總掌旗的創傷也不輕,其他掛彩見紅的人也立即給我醫治敷藥,事不宜遲,這就去辦!」

  厲寒沉聲道:「回稟二爺,不勞二爺操心,我方傷者正在救治,『九旭門』下更已派出二十余名弟兄由『混天棒』尉遲深率領往四周搜查其餘傷者了……」

  怔了怔,田壽長移目四顧,果然發覺包不同、古獨航,以及「花子幫」的各位都已被人或抬或扶的移到左後方一株大松樹下,在那裡,正由十多名「勿回島」的大漢待候照應著,更有三名隨軍郎中在十分忙碌的為傷者施醫救治……。

  不禁毛臉—紅,他悻悻的道:「是誰下令救治他們的?」

  厲寒躬身道:「二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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