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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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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田壽長、衛浪雲、舒滄、古獨航、楊宗、段凡、金泗,童吉童祥兄弟、晏青等人率領著三十幾個乏倦不堪憔悴不堪的手下們來到「翠竹軒」之際,正是天亮不久的時分,這一隊人馬,業已個個累得不像樣子了。 他們輕悄的掩至樓前,卻又機警的分散隱伏起來,注視門窗緊閉,寂靜無聲的「翠竹軒」,田壽長有些擔心的道:「希望這裡不要也出了紕露才好……」 蹲在一側的舒滄哼了哼道:「如果這裡也有了問題,我們只好跳海泅回『勿回島』去了。」 衛浪雲笑道:「不可能的,除了二叔及我們之間有數的幾個人知道這地方,其他沒有人會曉得,這是個絕對秘密的處所,敵方哪有這大的本事找出來?」 後面,古獨航問:「二爺,是誰守在這裡?」 田壽長低聲道:「我的一個得力下手,與晏青齊名位的『青竿子』包不同!」 一聽這名字,古獨航忍不住笑了笑:「就他一個人?」 田壽長道:「當然不只他一個人,另外尚有十二名弟兄供他調度。」 不耐煩的抓了—把濕泥在手中搓,舒滄道:「快用暗號問一問,若未出紕漏,自會有人出來恭迎,如果有了麻煩,我們也正好一鼓殺進,宰他個措手不及!」 點點頭,田壽長道:「好,娘的皮,這些日子搞得我心神恍惚,做起事來竟也遲遲疑疑的……唉。」 舒滄催促道:「快點吧,我的爹。」 朝前湊近點,田壽長自懷中摸出了一管三寸長帶孔的小巧銀笛來,含在口中用力吹起,一邊以手指不停的按笛孔一一—那竟是一種婉轉的,清脆的,有如百靈鳥似的鳴叫聲,只是聲音比真的百靈鳥啼要響亮得多,也尖銳得多而已。 迅速的圍繞在樓房四周的青竹叢裡,也響起了幾處相同的回應,跟著,樓中亦傳出了一樣的聲音,輕輕的,樓上靠有的一扇窗戶被推開了。 笑容浮上了田壽長的唇角,他低聲道:「還好,這裡仍是我們的。」 舒滄問道:「這樣就算通過暗號問答了吧?」 田壽長道:「還有一過手續—一一—」 說著,他鬆開了笛孔,吹出了一長音:「吱——」 於是,翠竹叢中閃出了三名青衣大漢,同時,自樓上那扇半開的視窗中,—個瘦小的身影如電而落! 這位瘦小枯乾,面如橘皮的仁兄腳才沾地,已將三角眼往眾人隱伏之處一梭溜,謹慎加上興奮的試探:「哪一路的朋友?」 田壽長「呸」的一聲,霍的站住,對方已不禁又驚又喜的大叫一聲奔了上來,他尚隔著五六步,已單膝跪下,激動的叫:「包不同等恭迎二爺回家!」 一揮手,田壽長道:「罷了。」 包不同喜勃勃的站起,目光四轉:「二爺,就你老一位?我方才好像覺得有不少人似的……」 田壽長一翻眼皮子,道:「娘的,是我先問你還是你先問我?也不過幾天沒來,怎的你們就野得沒有規矩啦?」 嘻嘻一笑,包不同忙道:「老毛病,二爺,老毛病。」 哼了哼,田壽長道:「這些日子裡,此處沒有出過差錯吧?」 包不同道:「回稟二爺,除了半個月前有一撥『六順樓』的馬隊在溪口山外逡巡過一陣之外,我們這裡連個鬼影也沒有見著!」 「嗯」了一聲,田壽長道:「你們也沒有露過什麼痕跡吧!」 連連搖頭,包不同道:「絕對沒有,二爺,十二名弟兄除了值勤就是睡覺,上次採辦的糧食雜物尚夠再吃兩個多月還有多,除了我本人每天親自往溪口那邊巡視一兩遍之外,誰也沒有踏出坡前一步,這是實話,二爺放心了。」 回過頭,田壽長大聲道:「行了,夥計,出來吧。」 於是,隱伏四周的這一支疲兵乏馬,應聲紛紛離開掩蔽出現,包不同哈哈大笑,道:「我說嘛,早就覺得不止二爺一個人,乖乖,竟來了這麼多……」 目光瞥處,他又猛的住了口,趕緊上去向舒滄、衛浪雲跪地請安,又匆匆與各位「花子幫」的長老及古獨航見過了,朝著神色委頓的晏青,包不同不禁怪叫起來:「他娘的,老晏是誰將你折磨成這個熊樣,這還得了?老子要活剝那狗操的!」 有氣無力的一笑,晏青道:「等會再說吧,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包不同吼道:「反了反了,真正反了,竟然搗上我們頭上來啦,他娘的,不給他們點厲害,行麼?說,是哪一個?!」 田壽長怒道:「包不同,你可真越來越與眾不同,多少事等著你辦,你卻管自一個勁發起威來啦?混帳東西!」 縮縮頭,包不同忙回身道:「二爺息怒,我只是一時激於義憤,我——」 田壽長扳著臉道:「少囉嗦,那娘子——水冰心沒有出事吧?」 嘻嘻一笑,包不同道:「我們像侍候老親娘一樣侍候,怎麼有事?這位姑娘,就是脾氣太大了,昨晚我只是口頭上吃吃她的豆腐,都險些叫她隔著鐵窗砸了我一茶杯!」 田壽長哭笑不得的罵:「沒出息的東西!」 包不同齜牙道:「乖乖這娘子可實在夠凶夠潑,叫人吃不消!」 一瞪眼,田壽長道:「不要淨說廢話了,馬上協助大夥進去休息,你負責把房間整理分配一下,我們有幾個住樓,樓下的單間要騰出一間給晏青住,另外受了傷的弟兄也得和大家分開以便治療,叫你的人多備滾水茶食,讓大家好好洗個熱水澡,然後再飽餐一頓,記得被褥加厚,湯藥備全,快快。」 衛浪雲接口道:「還有,各人的馬匹也得好好上料。」 包不同連聲答應,—邊回頭叫:「三個呆鳥還在那裡發什麼愣?馬上叫他們出來辦事呀!」 很快的,樓門大開,又有五六名青衣人跑了出來,他們在包不同指揮之下,來回奔忙著將大隊人馬全接了進去,然後,田壽長、衛浪雲、舒滄等人才進入屋內。 越過正堂的廳房,他們沿著—道石梯上了二樓,二樓上並排三間的房間,一條走廊盡頭另尚有一間,田壽長順理成章的占住那一間,舒滄、衛浪雲、古獨航各一間,楊宗也是獨居,剩下兩間,便由段凡、金泗、童家兄弟分住了,包不同親自引導各人進了房後,他自己只有委屈—下搬到了樓底。 在一陣混亂忙碌之後,一切總算安定下來,當大家全洗過了澡,進完了膳,便都疲倦得納頭大睡去了,除了包不同與他的手下們外,這幢樓中,再也沒有他的人走動。 沒有麼?不,衛浪雲卻怎麼睡也睡不著,自離開「黑垓山」後,這一身十幾天來,雖然簸波辛苦,他的創傷都已痊癒了多半,當然這得感謝田壽長及段凡這兩位醫道高手對他的細心調理,但衛浪雲本身的底子厚,稟賦強,也是他這般快速恢復健壯的原因之一。 既睡不著,他乾脆起身下樓,才到樓下,坐在大廳上翹起二郎腿的包不同連忙站起迎了上來。 「少主,怎麼沒睡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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