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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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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節外生枝 在「花子幫」的「紅包袱」長老「仙人仗」金泗與「三十錦貂」首領「飛豹子」晏青二人的指揮下,大隊人馬全上了山坡各處的隱蔽地點借著地形紮下帳篷,而衛浪雲便偕隨田壽長、舒滄、古獨航等人進入了坡下這幢最靠路頭的破爛屋子裡。 兩名跟著古獨航前來的「蠍子」手下,先行進屋找主人交涉去了,田壽長他們便在天井中等著;張目四瞧,田壽長不由搖頭道:「這座房子可破舊得到家了,連個格局也沒有,當初建蓋的時候,他們怎麼不多費點心思?」 舒滄打了個哈欠,道:「窮鄉僻壤,偏野草民,蓋所房子能夠棲身擋風雨也就夠了,哪裡懂得什麼鳥的格局!我說老猴子,這不是叫你上洛陽城的『九升樓』去喝酒,哪有這麼些講究法?湊合著得啦!」 移目端詳著天井正面及兩則的幾間簡陋又低矮的房子,衛浪雲皺眉道:「不過,我寧可到坡上去住帳篷……」 這時,兩個「蠍子」立即領著房東——一個大把年紀的老頭子出來,向田壽長稟明了租借條件,然後,他們由田壽長指定了各自的房間,進房前,衛浪雲向古獨航道:「這房主人好像經常將房子租借於人的,你看他對這一套是這麼個熟稔法,開條件開得乾脆俐落,一點虧不吃,一人一天五錢銀子,按日算,不管伙食,每天供應三壺熱水,另取費三錢,正堂屋不在租借之列,無事莫進,每日每人租金以子時起算,床褥用具如有損毀照新購價賠償;總掌旗,這老子應該去開客棧才對,包管有個好賺頭……」 古獨航笑道:「『不留亭』這個地方雖說荒僻,但也難免沒有行腳商賈或江湖中人經過,時日一長,住在此地的人就會精於此道,曉得賃屋於客的門路了;再說,看這家的居民都像十分清苦,有撈一筆的機會,他們又怎麼輕易放過?」 進房之前,古獨航又回頭來道:「少主,你的房間和我正是隔鄰,晚上不妨過來聊,在這等地方,也夠寂寞的了……」 衛浪雲頷首道:「我會過來,現在卻想先睡一會,可真累死了。」 就這樣,他們便在這「不留亭」暫時駐紮下來,田壽長他們早已決定了行動步驟,在此地的等候中,能將「勿回島」展履塵所率領的主力人馬等到自是最好,否則,便只有在楊宗和段凡二人返來後就須展開行動,他們無法在此久候,一來是恐怕行蹤又被敵對方面獲悉,再來,也只隨時移動才能避免敵人的包圍堵截,而「勿回島」的聲威與尊嚴加上眼前江湖上的大勢所趨,都不容許他們光是躲藏遊走便算了,他們仍須一邊移動,一邊攻敵,縱然這種言,他們如今僅有三條路走:一是攻敵,二是待敵來攻,三是逃之夭夭,逃之夭夭既不可能,待敵來攻擊恐怕吃敵所陷,便只有主動襲撲對方了,但這「襲撲」之術卻頗堪斟酌,即像田壽長的計畫——一—閃擊遊鬥,不做正面對壘,因為,他們眼前的力量,已不足應付這—類的爭戰了,可是他們知道,卻依然要搶先找上敵人,假若等敵人先找到他們,那麼,情勢就會大大的逆轉;任何一場失去主動,失去先機的殺伐,是難望有勝算把握的…… 日子,在每個人焦慮中,惶急中,期待中過去了,—天一天的過去了,今天業已是他們來到「不留亭」的第五天,而空中仍然像鉛塊似的堆著沉重的陰霾,北風仍在號哮.他們等待的人也毫無蹤影。 田壽長的眉頭也越發皺結得分不開了,他陰沉的臉色就如同天空的灰黑雲霧,那麼黯淡,又那麼濃郁得難以揭解…… 在田壽長的房中,舒滄、衛浪雲、古獨航三人圍在這張舊方桌的三邊坐著,田壽長則獨自于房裡來回蹀踱,他負著手,不時咕噥著一些別人聽不清楚的字句,這些天來的奔勞辛苦,、業已將他原本便瘦削幹黃的面龐折磨得更加憔悴蒼老了,這—雙眼睛也凹陷下去好多! 舒滄輕輕用指頭毫無意識的敲叩著桌面,半晌後,他轉頭道:「喂,老猴子,你別這麼走來走去行不?媽的,已經夠煩了,你卻非要弄得大夥更煩?」 田壽長陰沉的道:「我看,我們這一次的舉事是要砸了!」 雙目中怒火一閃,他又憤然道:「如果真的砸了,展老兒要負全部責任,都是他援兵不能按期帶到,我們餘力不繼才遭至這等結果!」 舒滄不同意的道:「老猴子,我業已說過如多遍了,展島主是明白人,他必然知道這次大舉的嚴重性嚴重到什麼地步,所以他決不會有意拖延會合時間,一定是遇上了什麼不可抗拒的阻礙力量一一——你他媽也該設身處地為別人想想,不要老是—個勁的埋怨人家,況且,時已至此,光埋怨有個鳥用?」 衛浪雲也道:「二叔,你老歇歇火,舒大伯的話頗有道理,要不是有了什麼意外,大叔是斷斷不會失約的……」 猛—跺腳,田壽長吼道:「你們兩個還幫著老匹夫說話,不管有任何理由,如今他的人以未到卻是事實,我們業已陷入進退維谷的窘境亦是事實,你們替他辯,辯出—百個藉口來我們仍然一樣被坑在這個狗操的『不留亭』了呀!」 肥臉一板,舒滄道:「用不著在這裡怨天尤人,難道像你這樣拉開嗓子雞毛子喊叫就有辦法了?如今除了我們自己要馬上想出法子解決問題外,任你喊爛了嘴,氣瘋了心,該什麼樣,還是什麼樣,於事情並無絲毫補益!」 長歎一聲,田壽長道:「據我看,情勢是不大好了,我們好比騎上了虎背,要想下來,就沒有騎上來那樣簡單啦……」 舒滄斷然道:「這樣吧,我馬上下令回堂口,將我們的所有的留守人馬全部調來,孤注—擲,幹他娘的一個天翻地覆!」 眼角一吊,田壽長搖頭道:「你瘋了,你的留守人馬如果全部調來,很可能在數次火拼之後更傷亡殆盡,這猶可說,你的碼頭裡一旦空虛,萬一叫其他幫會的勢力乘隙而入,全盤佔據,將來你就連個窩也沒有了! 舒滄大聲道:「如果真有人膽敢這樣落井下石,將來我們不會再搶回來?」 「呸」的一聲,田壽長道:「與其如此,何不固守著免得找這種麻煩?況且,設若我們—場武林爭戰輸了,你以後又憑什麼去搶回來?」 雙頰的腮肉一抽,舒滄笑道:「事事都這麼多顧慮掣肘,我們任什麼全別幹了!」 田壽長堅持道:「決不可以抽調你堂口裡的弟子再來,我們不能將全部的責任完全叫『花子幫』承擔,沒這個道理!」 舒滄激動的道:「老漢甘願——」 衛浪雲忙道:「大伯,我二叔說得對,今天這場武林盟主的爭奪之戰,大伯及所屬只是站在輔助的立場,主要責任是我們的,怎可捨本逐末,改成由『花子幫』完全承當?這樣做的確不合適。」 一咬牙,田壽長道:「我們再等一天,一天之後,不管他們來與不來,我們立即揮兵渡河,與『紫淩宮』幹幾場再說,要不,我你不去找人家,人家遲早也會找到我你頭上來,到了那時,就更對你我不利了!」 籲了口氣,衛浪雲道:「如今這個頭已由我們起了,幕也被我們拉開了,不幹也不成啦,光是東躲西藏的話,將來一旦傳揚出去,『勿回島』及其盟幫不僅威望掃地,尊嚴蕩然,也永遠別想再叫同道中人敬服了……」 古獨航點頭道:「不錯,再說,就算我們四處躲藏,對方也不會放過我們,別到時候又丟了人,又吃了癟,那才叫不上算呢……」 田壽長道:「就這樣決定了,再等一天,明天這個時候若尚不見人到,我們三不管,就開拔渡河!」 估量著,舒滄道:「奇怪,楊宗和段凡這兩個混帳該回來了呀,我算算路程,最晚昨天就應到了,怎的至今尚未見到他們兩個的影子?」 衛浪雲忙道:「路途是遠了點,大伯,他二位對這裡的地形也不十分熟悉,或者到了「鐵血會」那邊可能遇上什麼阻礙,發生什麼枝節,這些全有可能,只要有了一點意外,時間就會耽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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