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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當「九環刀」落地的「嘩啷啷」震響猶未靜止,苟熒又猛的轉身,正面十九刀暴揮,馬天行的四肢分脫,頭顱拋空,甚至連他那粗大的身體也幾乎被斬成了一塊一塊,濃稠的鮮血混合著花花綠綠的肚腸,就像打破了一個南瓜似的,瘰癘流淌了一地,馬天行的腦袋則飛甩在三丈之外,還在地下骨碌碌的滾,但是,這時的馬天行,只怕任誰也認不出他是馬天行來了!

  一刹間,赫連雄面如死灰,周身在不可察覺的簌簌輕顫,他雙目圓睜,握拳透掌,僅從緊閉的牙縫裡吐出了兩個字:「好狠!」

  衛浪雲也不由氣湧如山,雙目盡赤,他微微抖著聲道:「這畜生——他簡直把馬天行淩遲了!」

  此刻——

  混身染血的苟熒倒提紅綢鋼刀,連正眼也不向地下分屍數處的馬天行看一下,他狂厲的大吼:「看見了?『蠍子』的烏龜孫們?你們可看見了這就是你們為虎作倀,當人爪牙的結果!我叫你們橫,叫你們傲,如今你們還有什麼好神氣的?你們這群光會吹大氣唬人的銀樣蠟槍頭!」

  在一陣死寂之後,突然,像瘋狂了一樣,皮四寶猛的推開了攙扶著他的兩名手下,往前沖出,口中淒怖的尖嚎:「老馬啊,你慢走,我這就把那狗操的野種來陪你上道——-」

  赫連雄大吼:「站住!」

  可是,也已來不及了,皮四寶已經搶出了五步之外!

  就在這刹間,斜刺裡,一條烏黑閃亮的皮鞭已「嗖」的銳響有如一條怪蛇般飛卷而出,比閃電還要快,一下子纏住了狂撲中的皮四寶足踝,這條粗若兒臂似的皮鞭立即暴扯,於是,皮四寶便像斷線風箏一樣往回摔跌,「撲通」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

  —個箭步,赫連雄兜胸拎起皮四寶,兜頭蓋臉就是四記大耳光,憤怒已極的咆哮道:「你這不知輕重,丟人現眼的東西,我打死你!」

  他那巨靈之掌第五次正待揚起,一側,衛浪雲已急忙伸手攔住,他急促的道:「大哥,你瘋了?再打下去皮四寶能叫你摑暈,這是什麼時候?豈能動了三昧真火?」

  一把將也已暈頭暈腦,鼻口流血的皮四寶推向兩名手下,赫連雄恨得一個勁的跺著腳:「娘的皮,你看看,你看看,這還得了麼?敵前抗令,我要這王八蛋回去好看,可惡的混帳!」

  正在緩緩收回那條蟒皮鞭的古獨航這時微微嘆息,低聲道:「皮四寶的事,回頭再說吧,瓢把子,他受的刺激太深,馬天行是他的副手,情同兄弟,也難怪他受不了。」

  赫連雄憤然道:「馬天行也是我一手帶起來的夥伴,莫不成我就不傷心?死一個也已夠慘的了,皮四寶這王八蛋,卻想再湊上—個,他是要活活氣死我!」

  古獨航冷淒淒的道:「別急,瓢把子,我們要他們『眼前報』!」

  咬牙切齒,赫連雄道,「給我狠宰!」

  朝後—揮手,古獨航派出四名手下去場中收了馬天行的殘骸,站在那邊的苟熒仍在嘶啞的吼:「現在還有哪一個?他媽的,你們全是些呆鳥麼?有種的就再出來呀,怎麼?都嚇破膽了?你們『蝸牛』就是像這般熊樣混到今天的麼?」

  衛浪雲皺皺眉,道:「這小子八成是個殺人狂,腦筋不正常。」

  古獨航平靜的道:「我想出去會會他。」

  搖搖頭,赫連雄道:「且慢,獨航,還有更重要的敵人需要你去應付——」

  衛浪雲也道:「總掌旗,你出去也是白出去,他們不會讓這狂人再接第二場的,你一上陣,包管對方又會再換別人上來—一—」

  輕輕的,「斷耳」易少龍走了上來,他安詳的道;「這一陣,請准由本旗上。」

  沉吟著,赫連雄道:「合適麼?」

  易少龍深沉的道:「生死由命,瓢把子,現在是為整個組織的聲譽,維護士氣之際,個人存亡,已算不得什麼了。」

  —咬牙,赫連雄道:「你去!」

  易少龍躬身道:「遵令!」

  一邊,衛浪雲緩緩的道:「記住,『穩紮穩打』!」

  笑笑,易少龍道,「多謝少主提示。」

  說著,他大步踏出,目注那尚在揚威耀武的苟熒,洪亮的道:「朋友,我來請教!」

  血跡斑斑,形色猙獰的苟熒狂笑道:「你也沒有什麼大不了,易少龍,今天只怕你也得跟著你那夥計到黃泉道上去敘舊了!」

  易少龍不動聲色的道:「怕仍得煩請你送上一程!」

  滿臉的橫肉一扯,苟熒大吼:「老子是樂得相送!」

  隨隨便便的一站,易少龍陰沉的道:「那麼,你還等什麼?」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當兒,後面,齊剛已大聲叫道:「苟熒,你回來歇著!」

  回應一聲,苟熒獰笑道:「姓易的,你別失望,我們仍舊有人送你上道,雖說人選不同,但目的一樣,反正,任哪一個送,你也終歸要上道就是了。」

  易少龍冷冷的道:「很遺憾沒有經你之手。」

  惡狠狠,苟熒道:「如果你命大,姓易的,咱們早晚能碰上!」

  易少龍生硬的道:「這是我無比期盼之事!」

  重重一哼,苟熒不再多說,他回轉身,大步走向自己陣營中去。

  帶著一扶陰淒淒又惡毒毒的得意微笑,齊剛踏前兩步,道:「易少龍,方才衛浪雲也已說過,便宜不是這麼好占的,皮四寶走了邪運,傷害了本堡的人,本堡卻難以找他出氣,因為本堡上下全是講信義,重言諾的,同樣,苟熒擺平了你們的人,你們也仍然不能乘他力疲之際加以攻襲,不錯,你們是恨,但我們又何嘗不恨?」

  易少龍表情冷漠,他沉緩的道:「如今不是講這話的時候。」

  齊剛硬梆梆的道:「你這麼急麼?」

  目光寒凜如冰,易少龍道:「我認為,在什麼情形之下就該做什麼事,齊大堡主,現下我們不需要解釋與說明,只需要以血還血,以命還命!」

  濃眉倏豎,齊剛怒道:「你以為你能翻上天去?」

  冷冷一撇嘴,易少龍道:「何妨—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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