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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第十五章 黑岩風雲起如飆

  屈歸靈才一鬆手,沈鷹豔已一骨碌從地下跳起,她喘著氣,又驚又喜地顫著聲問:「真是我命不該絕啊,屈歸靈,你卻怎麼會鬼差神使的在這個節骨眼上來到這裡?」

  屈歸靈笑道:「從我帶著何如霜何姑娘的信件,送達『海口集』『千帆幫』的總堂口開始,這就是一個脈絡相傳的完整故事了,沈鷹豔,你是聰明人,莫非想不出來?」

  沈鷹豔略一尋思,已自了悟:「這麼說來,你是幫著何起濤那一夥,來踹老魏垛子窯的?」

  屈歸靈坦白地道:「不錯,就是這麼回事。」

  連連搖頭,沈鷹豔不以為然地道:「屈歸靈啊,就算你藝高人膽大,也不作興這般自尋死路,姓魏的是何等人物?他手下又有多少死士驍將?單憑你一個——不,三個人,居然便待砸人家的老窩、抄人家的底?你們乃是閉著眼跳火坑,通通嫌命長啦?」

  一旁,何如霞冷冷地道:「你是誰?紅口白牙淨說些洩氣話,自己窩囊,可不該把別人也一道看遍了!」

  怔了怔,沈鷹豔卻硬生生憋住了這口氣,反而陪著笑道:「對不起,這位姑娘是——?」

  屈歸靈趕忙打著圓場道:「這是『千帆幫』何幫主的二千金,何如霞何姑娘。」

  沈鷹豔微微一福,儘管心裡不是滋味,臉上的笑容可一點也不淡:「原來是二小姐,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當著二小姐的面前胡言亂語,惹得二小姐不痛快,這全是我的罪過,還望二小姐大人大量,莫要見怪才是……」

  何如霞僵著臉沒有答腔,倒是葉潛龍看不過去,極為少有的主動搭上話來:「沈姑娘好說,我是葉潛龍——」

  沈鷹豔「啊」了一聲,做出一副「如雷貫耳」的誇張表情,立刻又見了禮:「葉總巡行,想不到在這兒會遇上你,可真是久仰啦……」

  葉潛龍放低了聲調道:「沈姑娘,看你模樣,似是不怎麼妥貼,好像正在逃避什麼?」

  沈鷹豔猶有餘悸的朝方才過來的方向看了看,身子本能的抖索了一下:「總巡行,實不相瞞,我如今和一頭喪家之犬差不多少,『鐵槳旗』的追兵說來就來,一旦吃他們拿住,就不將我屍分八塊,也必定剝皮抽筋,我可得儘早離開此地,越快越好……」

  屈歸靈平靜地道:「別慌,至少到目前,還不見追兵的影子,你無妨先歇會兒,喘口氣,我們還有點小事想麻煩你指引指引,在此期間萬一有人摸上來,我們也負責替你退敵就是!」

  拍著自己胸口,沈鷹豔有些心驚膽顫地道:「恁是恨不能插翅飛走,沖著你姓屈的亦不得不留下來,算一算,我對你虧欠不少,我說屈歸靈,『雙叉渡』河上那一碼事,你可怪不得我,我是被那幹殺千刀逼著幹的……」

  屈歸靈笑笑,道:「你待保命圖活,也說不得了,但第二次的解藥,份量該已足夠我祛毒延壽了吧?」

  沈鷹豔乾笑著道:「別挖苦人了,姓屈的,要是第二次我仍在騙你,你還活得到如今?」

  頓了頓,她望一眼旁邊神色冷鬱的何如霞,聲音極輕極輕地道:「這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屈歸靈,大約你們在看過那封信以後全清楚了?」

  屈歸靈點頭:「裡外裡,都是魏長風一個人作的孽!」

  沈鷹豔歎口氣,愁眉苦臉地道:「現在你該明白,我為什麼不敢將狙殺你的因由據實相告的苦衷了吧?

  魏長風的虎威我招惹不起,誰泄了他的密,誰就非倒楣不可,我一個江湖女混子,再有三頭六臂,也鬥不過他那麼大的勢力,人待朝下活,就不得不為自己設想……「

  屈歸靈似笑非笑地道:「但到頭來你也不曾落得兩面光滑,危中行他們照樣要收拾你!」

  沈鷹豔的眼皮子驀地往上抽,她恨恨地道:「『雙叉渡』的河面上,你是跑了,我卻朝哪裡逃去?他們把我押回『黑岩半島』這鬼地方,三不管先囚起來,好幾天不問不聞,我正擔心姓魏的會如何處置我,前天夜裡才從守衛的嘴裡套出消息來。原來整個事情已經掀開了,大麻煩跟著就到,姓魏的連日加夜忙著召集屬下,廣邀幫手,商議應對之策,一時顧不得整治我,我聽到消息,可是驚喜交集,再三思忖之下,決定趁此難得良機,冒險破牢逃走……」

  屈歸靈道:「看樣子,你是成功啦?」

  攤攤手,沈鷹豔道:「我是假裝得了『絞腸痧』,在石牢中又叫又滾,引誘守衛入門探視,才借機做了他們手腳,這一陣,約模已被他們同夥發現了。」

  屈歸靈知道沈鷹豔內心的那種壓迫感,也明白她急於離去的焦灼欲念,於是,他很簡單的發出他想問的幾個問題:「沈鷹豔,有關『黑岩半島』『鐵槳旗』內部的佈置情形,我們還不大清楚,有些事,尚得煩你就你所知,給我們點撥點撥——魏長風如今人在何處?他都邀請了外面哪些幫手,以及,他們總堂口的防衛實力、分佈狀況如何?」

  沈鷹豔苦笑過:「你別對我有太大的希望,屈歸靈,我和你一樣,那些人早已不把我當夥伴看了,從『雙叉渡』被押回來,我就是囚犯一個,還能得到什麼機密消息?」

  屈歸靈皺著眉道:「莫不成你一點情況都不知道?」

  思索了片刻,沈鷹豔遲疑著道:「當然也不是一點都不知道,只是所知實在有限,而且是否必定可靠也不敢說,屈歸靈,我照我聽過的講出來,準確性如何,就要你自己判斷了……

  魏長風像是有時在他堂口裡,有時外出,什麼辰光人在何處,除了他身邊幾個心腹,誰都拿不准,至於外頭他邀請了哪些幫手,我只零零碎碎聽守衛的人提起幾個名號,好像有『赤瞳子』柴宣、『摘瓢』熊光渭、筏幫的什麼四判、『貫月俄』方化,和『陰陽無常』一干人,其餘還有些什麼角色,我就不曉得了。「

  屈歸靈道:「你提供的消息對我們尚有説明,沈鷹豔,接著說下去!」

  沈鷹豔細細回想著,緩慢地道:「至於『鐵槳旗』本身的實力如何,以及內部的佈署情形,我所知道的一點資料,恐怕就太沒有價值了;被關的那幾天裡,一共出來放風三次,只看到他們巡邏的密度增加,明樁暗卡也按插了不少,但哪兒有什麼人指揮、何處有些什麼機關埋伏、他們的好手又是怎麼個搭配法,可就完全搞不清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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