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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屠難生沙啞地道:「屈兄,不曉得有沒有找尋兇手的線索?」

  屈歸靈道:「有,為了送達這封信,一路過來,我屢遭狙殺,下手的人不乏江湖知名之士,循著這些人追下去,便不難找到元兇禍首!」

  屠難生咬牙切齒地道:「我們絕對不會放過這些喪盡天良的豺狼虎豹,無論用什麼代價,都必須替如霜報仇,這孩子死得慘,死得冤啊……」

  屈歸靈也頗為傷感地道:「雖然我與何姑娘生平只見過那一面,但她高雅的氣質、嫻淑的風範卻已表現在彌留的片刻間,我相信她在活著的時候,一定是位溫柔知禮、善良恭順的好女孩……」

  屠難生吸著鼻子道:「如霜的乖巧靈慧且不用說,尤其對父母的孝敬、長輩的尊從,更是發自天性,一絲不苟,她的好,她的賢、好的品德,都是那麼完美無瑕,令人疼她疼得毫無保留……屈兄,你再也不能看到比如霜還完美的孩子了……」

  屈歸靈喃喃地道:「我知道,大掌法,我知道……」

  重重以右拳擊打自己左掌,屠難生悲憤地道:「居然有人狠得下心來殘害她,那是些什麼人?是些什麼黑心黑肝、披著人皮的畜牲?世間道逆,莫非老天也不睜眼麼?」

  屈歸靈沉重地道:「大掌法且請節哀,天道迴圈,總是不爽的,此時不報,他日必報!」

  屠難生努力平靜著情緒,臉頰的肌肉卻仍然難以抑止地微微抽搐著:「半個月前,她離家到『青牛坪』『白梅園』去向她義父賀甲子之壽,臨走之前,猶笑語如花,春風滿面,絲毫不見凶兆,誰都不會想到,這孩子一去竟成永訣,再也回不來了……」

  屈歸靈細心地問:「不知住在『白梅園』的何姑娘義父是哪一位?」

  屠難生道:「『七巧元君』吳若耶,屈兄或許曾有耳聞?」

  「七巧元君」吳若耶是一位名滿大江南北的武林巨擘,生平以棋、羿、書、畫、詩、美食及武功七種技藝拔萃江湖,除了這些稱絕一時的本事之外,為人慷慨豪邁,雍容大度,亦甚得一般同道的景仰親近,三年之前才洗手歸隱,在其精工鳩建的「青牛坪」「白梅園」中享其老福,如此一個響叮噹的大人物,屈歸靈怎會沒有耳聞?他卻帶幾分意外地道:「吳前輩的大名,自是早就久仰了,不曾想到他竟是何姑娘的義父……」

  屠難生意興索落地道:「吳大哥與我們老闆有四十餘年的交情,打弱冠之前,兩個人就稱莫逆了,他有兩個兒子,卻沒有女兒,對如霜一直喜歡得不得了,因此他退隱之前,我們老闆乾脆就讓如霜拜在他膝下了……」

  屈歸靈用心聽著,忽道:

  「何姑娘出門的時候,可曾說過準備多少日子才回來?」

  屠難生迅速地道:「我記得很清楚,她說過少則五六天,多則七八天,一定能夠回家,實際上她在外面耽久了,我們老闆也不放心,到得第七天傍黑未見如霜的影子,老闆便已派人前往『青牛坪』接人,此去『青牛坪』緊趕一程兩日即達,但派去的兄弟卻撲了個空,據吳大哥說,在迎護的兄弟到達前三天,如霜已經帶著『浪裡四蛟』離開了!」

  算算時間,屈歸靈道:「這樣說來,她只在『青牛坪』『白梅園』吳前輩那裡待了兩日?」

  屠難生道:「不錯,而且照路程盤算,他應該早已回到家了,事實上卻不見蹤影,我們老闆焦急之下,四面八方派人去找,偏一點消息都沒有,這些日來,簡直弄得人心惶惶,裡外不安,人沒下落不說,昨晚上又莫名其妙的闖進十多名刺客來,幸好我們的關防尚夠嚴密,發覺得快,把闖入的刺客大部制服,令人困擾的是,卻絲毫線索都未獲得——為什麼原因來行刺,是誰的主使,甚至刺客的身份為何,全不知道,事情正鬧得不可開交,屈兄,你來了,你帶著如霜的招魂幡來了…」

  屈歸靈感到周身泛涼,雙眼迷濛,喉頭間宛似梗塞著什麼,而心中浮沉的那種酸楚,竟也使他有號啕一哭的衝動!

  屠難生雙手捂著面孔,哽咽地道:「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沒想到竟落得如此淒慘下場……屈兄,老天有眼麼?你說,老天真有眼麼?」

  屈歸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卻深深領會得到屠難生的痛苦與悲哀,他剛想說幾句於事無補的撫慰話,廳門突被撞開,在霍邦的扶持下,一個相貌堂堂、面如噀血的六旬老人,已經步履踉蹌的奔入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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