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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攔在郝青山前面的一位,是個普通個頭的中年人,穿著平實,容貌也和人間世的千萬人一樣平實,沒有什麼特徵,看不出有任何異乎尋常的地方,他瞧著屈歸靈,含笑自薦:「我叫韓煊,靠著一杆梨花槍起家,小鼻子小眼的角色,怕是不入清聽。」

  不錯,果是「滅魄槍」韓煊,武林中玩槍的頂尖高手之一!

  屈歸靈古井不波地道:「久仰,二位來意,自是不善了?」

  「白猿叟」舒葦笑嘻嘻地道:「老實說,我早就勸過老郝,是他那寶貝兒子不對,能忍一口氣過去算了,但老郝好歹亦算是檯面上的人物,外頭提起來有名有姓,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打落門牙合血吞也不是辦法,所以幾經商議,才請了老弟你來做個了結,卻未料到老弟你竟是一身硬骨,半點帳不買,倒叫我們好生為難……」

  屈歸靈道:「舒大兄,不是我不買帳,實在這帳買不起,郝兄開出來的條件,是斷子絕孫的主意,我若依了,往後還有我走的路麼?」

  那邊,郝青山大吼大叫:「血債血償,你傷了我兒子,我要你同樣找補,有什麼不對?!」

  舒葦回頭向郝青山使了個眼色,依舊笑容可掬地道:「老弟,現在你還可以考慮考慮,在外頭混嘛,爭的就是個顏面,顏面過得去,什麼事都沒有了,何苦非要弄得大興干戈、血濺三步?」

  屈歸靈道:「如果仍是原來那兩個條件,舒大兄,也就不必再做考慮了。」

  舒葦搓搓手,道:「任擇其一如何?」

  搖搖頭,屈歸靈道:「不,因為我沒有錯。」

  舒葦的笑容越來越勉強了,他幹聲打著哈哈:「那麼,老弟你是個什麼主意呢?」

  屈歸靈平和卻十分堅決地道:「為了我與郝兄以往的一段交情,我願意賠補紋銀百兩,聊致孩子傷慰之憂,再有所求,便無能為力了!」

  不待舒葦有以回應,站在韓煊背後的郝青山已暴跳如雷地吼罵起來:「去你娘那一百兩銀子,屈歸靈,你自己留著買棺材吧,真正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們聽聽,你們聽清楚了?拿區區一百兩銀子買我姓郝的顏面,這,這還是他娘人說的話麼?」

  舒葦亦不禁沉下臉來,皓白的鬚眉全在無風自動,他冷硬地道:「這就是你的最後決定?」

  屈歸靈淡然道:「不錯,這就是我的最後決定!」

  舒葦大聲道:「再沒有商量餘地了?」

  屈歸靈道:「沒有。」

  此刻,韓煊走上前來,邊解下背後斜背著的一隻狹長油布裹卷,顯得相當無奈地苦笑道:「離合際遇,原是上天註定,是仇非友,是友非仇,看來我們與屈兄的這段梁子是難以避免了,舒老哥,多說亦是無益!」

  舒葦打鼻孔中冷哼一聲,沖著屈歸靈道:「老弟台,別讓你的名聲蒙蔽了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間世上沒有吃定的事,你不叫我們下臺,我們只有豁出去侍侯你了!」

  屈歸靈道:「我明白,而且還將並肩子上,舒大兄,理窮繼之以暴,這種事屢見不鮮,我經多了,絕對不會奇怪。」

  一側,發出輕微的「卡嚓」聲響,韓煊已把他平時分解為兩截的梨花槍接合為一,九寸長短的槍尖雪白鋥亮,鋒利無比,襯著血紅的纓花,漆黑的槍桿,尚未出手,已有幾分無形的壓迫氣勢。

  舒葦退回三步,雙手往腰後回抄,再翻現的時候,業已多出一付套至腕際的「釘勾手」——軟牛皮的套子,嵌連著尖銳倒勾的鋼指,看上去歹毒十分!

  屈歸靈默默地站立著,「穿心刺」輕點地面似乎漫不經心地在等候著第一個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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