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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卓鼎大叫:「叛徒賊予,你更是報應難逃,說什麼你也得和姓穀的一遭綴上!」

  雙臂環胸,熊百君頭也不回的道:「巴老淦,眼前兩人,你打算挑揀哪一個?」

  打了個哈欠,巴老淦的一雙眼睛半睜不開的瞅了瞅穀唳魂,呼拉著痰音:「湊合著,就這一位去你親娘的夥計吧!」熊百君狠狠的道:「蔔奇,那個造反倒戈的東西,便交給你收拾了。」銅鈴眼中閃動著血赤的光芒,蔔奇的形狀真似一頭攫撲獵物之前的凶獸;他齜著伸出唇外的兩個獠牙,呵呵怪笑:「就憑這傢伙的一副熊樣,我能生生將他掐死,老大,你閑著看光景就行!」卓鼎討好的道:「卜大兄,我助你一臂——」斜睨了卓鼎一眼,蔔奇粗暴的道:「一邊閃著,對付這種不入流的角色我還要找幫手?你未免把我低看了!」

  趕緊躬身後退,卓鼎宛如一頭夾著尾巴的土狗:「是,是,全憑卜大兄作主,全憑卜大兄作主……」

  站在穀唳魂右側的玄三冬,只覺心腔子在一陣緊似一陣的收縮,喉嚨幹得出奇,一伸手,更是濕嗒嗒的一手冷汗;他低啞的道:「谷老兄,在動手之前,我有個建議,不知是說得說不得——」

  谷唳魂目注對方的舉動,嘴唇輕輕翕動:「請說。」

  咽了口唾沫,玄三冬又低又急的道:「要是老兄你認為我說得不對,只當我放屁就行——谷老兄,今晚的場面異常兇險,這『須彌沙城』的『九幽三魔』武功之詭異狠毒,罕有其匹,眼前的形勢,比起『白石崗』來猶要艱困三分,我他娘死活倒不足惜,老兄你卻萬萬不能把性命擱在此地,休說令尊的存亡系於你身,便『大虎頭會』的絕續也全靠老兄的擔待,重任在肩,老兄你務必要設法突圍……」

  穀唳魂頷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同意你的意見,就這麼辦,情況若是不對,我們就跑!」

  玄三冬頗為安慰的道:「這才叫能屈能伸,谷老兄,你不會怪我意起畏縮吧?」

  穀唳魂道:「當然不,豁死相拚,也要看在什麼時候、為了什麼事情、我還不至於愚到這等地步。」

  玄三冬壓著嗓門道:「光景一不對頭,咱們兵分兩路逃命,谷老兄,你從天上,我打地下,便到拴馬的所在會合路,行動之前,我有暗號給你……」

  「逃命」兩字,穀唳魂不覺聽來刺耳,真他娘的時乖命蹙不是?曾幾何時,他「血手無情」居然也逃起命來,但刺耳是刺耳,卻也怪不得玄三冬疏于修詞,只有悶悶的道:「知道了。」

  那邊廂,巴老淦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伸出左手小指,向著穀唳魂微微勾動:「谷唳魂,嚴渡把你千堵萬截,總是圈不住你,還連番鬧得折將損兵,今晚上算是我走運,這件大功就要立在我的手裡,來來來,辰光不早,儘快拎下你的腦袋好完事!」

  穀唳魂笑了笑,道:「你手下留情,巴者淦。」

  眼皮垂搭著,巴老淦嘿嘿一笑:「現時求饒,業已晚了——」

  「了」字還在這位魔星唇際回繞,穀唳魂的雙刃斧已暴起臨頭,冷芒閃處,在一個驟起的半弧下彈斬向巴老淦的小腹!

  巴老淦的雙腳釘立如樁,不移不動,臨頭的一斧他恍同不見,右手微翻,已「當」的一聲將斬向小腹的斧刃磕震出去——天爺,不知什麼時候,他的兩手上已戴好一雙滿嵌鋼錐的老牛皮手套。

  谷唳魂聽說過巴老淦的這雙老牛皮手套,它有個名稱,叫做「死巴掌」。

  意思很明顯,誰叫這玩意拍上一下,大概要想活著就難了;他的雙刃斧甫一回蕩,身形已隨著回蕩的力道飛旋,而斧刃倒揚,眨眼間又是十三爺從十三個不同的角度反拋而上,藍焰晶電,宛若流虹。

  巴老淦突然迎進,在迎進的短距離裡,他高大的身軀快不可言的晃動遊走著,雙掌倏伸倏縮,忽穿忽收,竟是精准得無可比擬的式式封殺穀唳魂的攻擊!

  於是,蔔奇似乎也上來癮頭了,他大馬金刀的沖著玄三冬走來,一邊走,一邊從腰間抽出一付三節棍來,三節棍原不是稀奇的兵器,然而蔔奇的這付三節棍卻與眾不同——它是純鋼的,而且,粗若兒臂,要比同樣的玩意尺寸大上一倍有餘!

  玄三冬潤了潤嘴唇,暗暗咒駡道:「個狗娘養的,真當鄉下人買柿子,挑著軟的捏啦?看我還你個鐵刺猥,好歹叫你紮扎手!」

  蔔奇狼嗥似的怪笑著,沉重的三節棍在他掌心裡掂上掂下:「不是你也咽不下那口鳥氣麼?好極了,我們倆便捉對兒來發洩發洩……」

  玄三冬努力提高聲音,卻自覺有些中氣不足:「姓蔔的,有本事就放馬過來,吆三喝四的,你待嚇唬你哪個爹?」

  臉突變,卜奇獰厲的道:「好一張碎嘴子,看我先敲破你這張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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