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火符 >
五十四


  回答卜奇的是玄三冬那柄旋地錐,錐出人起,卻在尚未夠上位置的尺度,便被那聲「嘩啷啷」猝射的三節棍逼得連連打著斤斗倒翻回去!

  蔔奇口中驀然發出一長串不似人聲的嘯叫,隨著這種又像獅吼、又若虎嘯股的叫聲,他的巨型三節棍縱橫如風,揮掃若浪排濤湧,以那等裂山開碑的淩厲氣勢反攻玄三冬,而只一接觸,玄三冬便招架無方,蹦得像個猴子!

  谷唳魂力拼巴老淦,亦是少有的艱苦,雖不致落敗,但取勝卻也毫無把握;巴老淦那雙「死巴掌」,活脫兩張收魂網,開蓋緊縮,不但強猛快速,更且准狠之極,漫天砸地,盡是錐刺炫滾,勁氣翻回,穀唳魂咬牙硬抗,相當吃力,對於玄三冬的險況,已是無能兼顧了。

  觀戰的熊百君意態悠閒,神色輕鬆,他仍然雙臂環胸,不急不慢的揚聲道:「巴老淦,最好抓活的,只要姓穀的留著一口氣在,我們就能和『大虎頭會』另提價錢!」

  旋飛撲擊中的巴老淦大聲回應:「這傢伙不好對付,死活可不敢保准,我總盡力就是了!」

  熊百君回頭望著卓鼎,道:「如果抓活的,你們主子那邊應該另有報償吧?」

  卓鼎哈了哈腰,乾笑著道:「照說是該另有酬謝才是,但如何決斷,在下卻不敢妄加臆測……」

  獨目一瞪,熊百君不悅的道:「你是嚴渡的副手,怎麼能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我們流血流汗,拼著性命出力,超額立功,為何不該多收酬勞?」

  卓鼎的腰身彎得更厲害了,他努力在面上堆笑,誠惶誠恐的道:「大兄萬勿誤會,在下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在下位卑職輕,難以替上頭做主,如果說了不能算數,到時豈非又引起大兄雷霆?但大兄的道理沒有錯,我們上頭不是糊塗人,多少都會加點心意的………

  冷冷一哼,熊百君道:「你這個二堂主,好像是擺樣子的,哪有嚴渡一半的威風?你兩個職位只差一級,許可權卻差了十萬八千里去,豈不是怪?」

  卓鼎抹著汗道:「嚴堂主是上頭面前的紅人,更是在外行事的總提調,我們兩個職位雖然只差一級,份量卻有天壤之別,在下的難處,尚乞大兄務必包涵……」

  熊百君沉著臉道:「算了,我自會向嚴渡去提!」

  卓鼎忙道:「在下會先做引申,先做引申……」

  就在二位元幾句對話的當口,玄三冬已一聲悶吭,胖胖的身子在地下打了一溜滾,人再跳起來,半邊臉上全是血——這僅是蔔奇的三節棍擦過他面頰的成績,若是一棍打實,恐怕整只腦袋都不見了!

  沉重的三節棍猝帶倒翻,又巨蛇一般掃卷玄三冬,蔔奇呵呵笑著:「老大,這個造反的我包管能給你活捉,不過得先敲碎他的狗嘴!」

  目光灼灼的看著玄三冬在躥避躲閃,熊百君十分不帶勁的道:「這一個死活全不關緊,蔔奇,你別盡在逗樂子,早做解決早了事,巴老淦那邊還要你去幫他一把哩!」

  三節棍飛舞繞回,棍身呼嘯奔騰,直如長江大河,玄三冬算是吃足苦頭,除了竭力躲讓,連還擊的餘地都沒有了!

  穀唳魂揮斧如電,身形旋閃中仍然與巴老淦豁死硬抗,但他知道眼前纏鬥的情形已經難以為繼,不是他頂不住,而是玄三冬要糟,再要往下撐,不需多久,玄三冬約模就將吃不完、兜著走了!

  突兀間,玄三冬撲向地面,在前撲的瞬息間,手上一個黑忽忽的東西照面擲向這位「土兒遁」一邊發聲廝叫道:「看我的『焰光雷』,我拼走了哇……」

  一聽「焰光雷」這個名稱,蔔奇第一個反應必是火器炸藥一類的玩意,這類玩意可是招惹不得,任你銅筋鐵骨,也經不起那火藥一炸,眼見黑忽忽的這團東西飛來,他不敢硬擋,腳步倒挫,人已大鳥般斜掠出去,口中更出聲警告:「小心起爆——」

  谷唳魂卻單注意玄三冬後面那一句「拼走了」,蔔奇的身形才起,他已明白玄三冬的意思,就在巴老淦也急忙搶移位置中,他驟然騰空而起,以他所能發揮的最大潛力,拼了命也似向黑晴裡狂奔而去!

  這邊穀唳魂的勢子往外走,玄三冬的去路卻是朝下鑽,他撲地的一刹,人隨他的旋地錐急速翻回打轉,居然真像只土撥鼠一樣,俄頃間已沒了蹤影!

  兩個人突脫的時間不但快,而且方法奇特,正在走避中的「九幽三魔」與卓鼎等一干人雖然立刻發覺了情形不對,上天入地的二位仁兄業已鴻飛冥冥,早隱了身啦!

  半山腰上有塊橫凸的岩石,正可遮蔽形跡,亦差堪避風擋寒。

  玄三冬替穀唳魂換過藥,因為沒有新的布帶,只好把原先用過的布帶再為穀唳魂縛上,儘管原先的布帶血浸透濕,也說不得了。

  谷唳魂倚靠在石腳上,瞅著玄三冬一頭一身的血污沙土,不由歎了口氣。

  打著哈哈,玄三冬啞著嗓門道:「我們算是死裡逃生,再世為人了,原該高興才對,你卻歎什麼氣?」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