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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白呵著腰道:「我是說,再對姓穀的攻殺一次——」

  金經魁忽然陰淒淒的笑了,他伸手指著潘白,聲調驟轉狠厲:「好主意,潘白,好主意,我們已經上過頭一陣,這第二陣,且看你與楊小妙的表現,儘管放心大膽的上,我們好歹一邊幫襯著二位便是!」

  潘白呆了一下,面有難色:「金老大,你是知道的,施毒我是行家,任何人亦不遑多讓,這動手掄傢伙,恐怕就比不上金老大你們幾位的火候了,我看,還是我和小妙子掠陣較為合宜……」

  其實,穀唳魂現在的情況,已到了非常糟糕的程度,身上的冷熱交替,次數越來越頻敏,內腑的收縮翻湧也一次比一次劇烈,甚至視覺亦會有突起的短暫模糊,他已開始流汗,這種冷瑟的天氣,他居然在流汗!

  金經魁正待給隔溪的潘白一個大難堪,目光瞥處,已察覺到穀唳魂的異狀,他心中竊喜,臨時改口道:「去去去,去你娘的那條腿,人人像你這樣白手撈魚,誰都橫財發滿了,也罷,算我們倒楣,偏偏同你配成搭檔那頭的潘白急忙陪著笑道:」金老大你辛苦,這份情我潘某人領受了……「

  冷冷一哼,金經魁側著臉叱呼:「聶靈、聶巧,兩頭抄上,看我的進退行事!」

  「飛猴」聶靈、「閃猴」聶巧兩個人默無聲息的從左右緩緩逼近穀唳魂;這一陣裡,聶巧已經用一條撕下的衣襟縛紮頰面,血漬浸透了襟布,赤紅斑斑的瞧著好不嚇人。

  金經魁居中昂立,他又仔細觀察了穀唳魂一會,才沉沉笑將起來:「真是能撐,穀唳魂,也實在難為你了!」

  徐徐透出一口氣,穀唳魂儘量保持鎮定,保持心緒的平靜,不使身體的任何部位遭到不必要的牽扯或震動,他極輕極輕的道:「你認為猜對了麼?」

  金經魁大笑道:「穀唳魂,你的名頭果非虛得,就憑這股子耐力,已不是一般檯面上的人物能以望其項背,我佩服你,雖然你也有穿幫的時候!」

  斯斯文文的一笑,穀唳魂道:「金經魁,你的看法,是否認為我已快到毒發不支的地步了?」

  金經魁肯定的道:

  「其實你體內的毒性早已發作,只是你咬得住牙,硬撐到眼前罷了,穀唳魂,我敢跟你打賭,你絕對抵擋不了我們的第二次攻擊!」

  穀唳魂垂下目光,低緩的道:「你也算是個很有經驗的殺手,因此,你願不願聽我幾句忠告?」金經魁戒備的道:「什麼忠告?」

  穀唳魂歎喟一聲:「殺人的過程並不繁雜,僅是瞬息間事,但這瞬息之間,卻包涵了太多機運、巧合,以及命相的因素,是而生死的決定,往往並非順理成章,尤其當一個具有這等功力的角色,在傾之餘勇作必死反撲的當口,威勢很可能是極其驚人的,那種變化經常超乎意料,結果也就十分慘烈了,金經魁,你明白我的意思?」

  面色是僵凝又沉重的,金經魁當然明白穀唳魂的意思,他是過來人,對於穀唳魂的所言有著親身的經驗與體會,他知道姓穀的不是在唬他,不錯,生死大多決於機緣,在於命運,沒有那麼些順理成章,其異變之玄奧難以逆料,而一個置之死地的人,一朝奮力反撲,那種只求玉石俱焚的殘酷之情,自更不言可喻了……

  黃昏,煙靄,夜幕漸垂。

  流溪兩邊的六個人相互對峙,宛若六尊表情各異的石雕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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