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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冷笑,金經魁一指淵停岳峙的穀唳魂,口氣透出火爆:「消消停停拿人下刀,讓我一個頭功?潘白,看不出你除了會唱山歌,還懂得講風涼話,你睜眼看仔細了,姓穀的活蹦亂跳挺在那裡,連口粗氣都不喘,想要成事,除了來硬的也只剩下硬來;我卻問你,你那番手腳動到誰身上去了?」

  「毒樵子」潘白早就看到了穀唳魂,他打了個哈哈,從容不迫的道:「這是金老大過於小心了,姓穀的如今是外強中乾,愣挺著充殼子,他那份難受法,叫做瞎子吃湯麵,只有他自己肚裡有數;金老大,你也不想,我潘某人終生玩毒,日夜與毒物為伍,什麼時候失過手、栽過筋頭?若是不信,大家並肩子上,試試姓穀的能撐幾個回合?」

  金錯魁半信半疑的道:「你真有這個把握?」

  潘白隔溪開腔,唱作俱佳:「唉,我的金老大,所謂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要沒有幾下子,敢伸手接那白花花的銀兩?當然我有把握,姓穀的絕對是強弩之末,離著倒地就差那麼一線;金老大,我飼養的『精靈蟲』,有什麼特性我比誰都清楚,那玩意看著不起眼,卻端的要人命,姓穀的不是大羅金仙,一朝挨蟲咬,還往何處超生?好戲快開嘍,包管錯不了!」

  金經魁沉著臉道:「姓潘的,大樑我來扛,你也別只閑著看戲,好歹幫著照應點,別忘了你得的份子並不比我少!」

  潘白一拍胸膛:「放心,金老大,咱們是一根絲線栓兩個螞蚱,要蹦要飛,定規連在一起!」

  暗暗罵了一聲,金經魁身軀微側,幾乎不易察覺的向後面聶家兄弟點了點頭,然後,他猛烈迴旋,正面向著穀唳魂。

  動手攻擊的卻不是金經魁自己,他甫始旋至正面,「飛猴」聶靈已閃電般躍撲至穀唳魂頭頂,一抹寒光倏分為二,和他的身形同時瀉落,過程之快,難以言喻!

  穀唳魂紋絲不動,雙刃斧猝現指天,在兩次石火般的顫移下穩豎如柱——由於斧刃顫移的速度不及為人眼追攝,看上去就好像根本不曾有所動作,自上撲下的「飛猴」聶靈卻怪叫一聲,隨著那兩道散亂的光焰急翻而出。

  「閃猴」聶巧便在此時暴躥向前,一柄鋒利削薄的大彎刀貼地狠斬,穀唳魂突兀原地拔升兩寸,僅僅兩寸,踏落的關節竟拿捏得如此準確,彎刀空斬過他腳底的一刹,他的軟靴已「嗆」聲踩住刀面,而斧閃如矢芒,聶巧溜地斜滾,左頰一大片皮肉連著一隻耳朵業已血淋淋的和他臉孔分了家!

  也只是剛剛站穩回身的聶靈,一見兄弟披紅掛彩,不由瞋目切齒,狂吼中又待再度撲擊,金經魁卻在此刻猛一揮手,斷叱道:「且慢!」

  聶靈硬生生煞住勢子,眼似噴火般毒視著穀唳魂,穀唳魂卻恍如不覺,大馬金刀的立於原位,正在用手指輕抹斧刃上的血跡。

  金經魁臉上的那道齊頰過唇的疤痕透著赤光,像是一條粗大的蚯蚓般扭曲著,他的眼睛越過穀唳魂,直瞪溪流另一邊的潘白,開口似響雷:「老不死的,你看明白了?姓穀的這等身手可像外強中乾、像強弩之末?

  像離著倒地只差一線?你是在搞什麼鬼?拿著我們的血肉空糟塌?!「

  搔了搔自己光禿的頭頂,潘白也是滿面迷惘,他呐呐的道:「娘的,真叫出了邪啦,這是怎麼回子事?莫不成穀唳魂是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可以百毒不侵?否則,我那『精靈蟲』的毒性應該早已發作,十個活人也擺平啦!」

  金經魁憤怒的道:「潘老白,醜話我先說在前面,所謂無功不受祿,受祿必有功,你可別打譜合稀泥,銀子到了手不辦事;眼下的逆變如果你沒有個解釋,正主兒怎麼編排你我不管,從我這裡就第一個掉轉刀把子對付你!」

  潘白連連跺著腳:「唉,唉,金老大,你這是說到哪兒去了?我要沒有在姓谷的身上施手腳,便算是你操出來的,若不信,你問小妙子——」

  一直站在潘白身邊的那個半大孩子,這時開了口,聲音卻是與他外形絕對不襯的粗啞:「沒有錯,那『精靈蟲』的蟲繭還是我趁潘老白與姓穀的說話空隙,悄悄彈到他腰褶縫裡的,我並且暗中檢視過,穩妥得很……」

  金經魁大聲道:「然則人卻不倒,倒的反而是我的手下,你們說,這是怎麼一個道理?」

  這半大孩子搖搖頭道:「所以我們也在奇怪,這是從來未曾有過的事……」

  潘日苦著一張老臉道:「金老大,我潘某人年逾花甲,這一輩子也沒辦過半調子事,我敢保證姓穀的一定著了道、中了毒,問題的在於他怎能撐到如今?實在令人匪夷所思,不得其解,好不好再試上一拭?」

  金經魁重重的道:「再試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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