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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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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局面有些僵了,胡欽主動移轉話題:「好了,好了,不談這些啦,老弟,那妞兒很夠味吧?」 頓時眉飛色舞,溫幸成咽了口唾沫,面對胡欽道:「太棒了,至今想起,猶令我餘興不衰;胡大哥,這等滋味你是體會不出的,嘖嘖,那種婉轉嬌啼,似真似嗔的模樣,那種眉黛含顰,玉肌冰涼的感受,那幽香,那體芳,那股子特異的風韻,乖乖,我寧可用十年生命去換去那片刻間的歡愉,太美了,太令人暇思不忘了,嘖……」 接著,他又若有所失的喟然道:「可惜以後再也沒有機緣重溫這瑤台之夢了,你知道,胡大哥,她是我所經過的女子中最使我難以忘懷的一個……」 胡欽笑押道:「小子,你平生玩弄了不少雌兒,哪會真心真意想念其中某一個:你那見異思遷的習性我不是不知,看你如今這種情深誼重的模樣是頗為依戀不舍,但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將那姓舒的女人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戲諺的大笑,溫幸成道:「哈哈,胡大哥,你就愛挑剔我,不過呢,我也不否認就是,誰叫我天生有那種愛嘗『鮮』的風流病呢!」 似笑非笑的,胡欽低聲道:「幸成,是處子吧?」 溫幸成點點頭,道:「完全含苞未放,我保證,乖乖,落紅遍地,令人憐愛不已……」 哈哈笑了,胡欽道:「你跟我保證什麼?又不是我去幹這種事兒——其實你也少在頭上掛著這些仁義,你要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心,便不會『霸王硬上弓』,小子,你可知道,你這和『強暴』沒有兩樣了!」 搓搓手,溫幸成道:「勢非得已,不用如此,只怕難使那妞兒馴服;老實說,當時那妞兒競肯替姓關的作如此犧牲,倒頗令我生起妒意,媽的,看情形那妞兒似對姓關的仍有幾分情意哩……」 胡欽笑道:「你心裡一吃醋,恐怕辦事的時候就更用了三分狠勁吧?」 猥淫的笑著,溫幸成道:「一點不錯,我好叫她知道我的厲害!」 嗯了一聲,胡欽道:「關孤也夠受了,他保護的女人在他面前遭到這種——呃,這種不好看的事,在他心裡一定是個深痛的刺激,江湖上人人聞名喪膽的黑煞手,竟然連一個弱質少女都保不住,這對他的自尊和強做個性來說,可是一樁大大的羞辱!」 溫幸成幽閒的道:「可不是,當時他那痛恨憤怒的模樣,簡直就像吃人,如果他有力量掙脫束縛,媽的,我看他怕會生撕了我呢!」 臉上浮現著怔忡的表情,胡欽低沉的道:「還是快將他們交結『悟生院』吧,想起這端事,我就似覺有些不對勁,心裡浮浮蕩蕩的不安寧……」 溫幸成豁然笑道:「看看,我們胡大哥的沉著鎮定,竟叫一個失去抵抗的俘虜動搖了!」 胡欽搖頭道:「不是這樣說,這只是一種精神上的負荷 他側轉頭,向一旁肅立的龔凡:「什麼時間了?」 龔凡望瞭望置於桌上的「沙漏」,道:「起更啦。」 點點頭,胡欽道:「石室中沒有什麼動靜吧?」 龔凡笑道:「沒有,老爺子放心,老區是個謹慎人,而且在石室級階之旁置有『叫人繩』,萬一有個不對,他們會立即扯繩示警的,如今一切平靜,當然便表示毫無問題,他們可是四個大活人哩……」 胡欽籲了口氣,自信的道:「當然,況且以我們對這票『貨色』的縝密處置來說,他們也無能有所掙扎……」 溫幸成望瞭望外面漆黑的天空,又有些急躁的道:「怎麼朱嘉和『三人妖』、『悟生院』的人還不來?這大色不可靠,再遲點約莫就會下雨啦……」 胡欽笑笑,道:「下雨更好,涼快點。」 就好像是對他這句話的回應一樣,濃黑的夜空深遠處,這時已響起了隱隱的悶雷聲,接著,淅瀝瀝的豆大雨點便落了下來。 溫幸成喃喃的,道:「下雨了。」 龔凡到門外看了看,笑道:「會下大雨,雲好厚,老朱和『悟生院』的夥計們有得淋了,大概這時候他們正走在路上!」 胡欽道:「那邊山路口派去的人記得舉燈吧?」 龔凡忙道:「李老三帶著兩個弟兄去的,他們帶著『氣死風燈』,不怕雨淋,打老遠對方來人便會發覺我們挑起的迎賓燈,老爺子,你別記掛,李老三他們會依令行事的,這陣子只怕早挑起燈來了,他們挑燈之處在路彎口那邊,由這裡瞧不見,可要我派個人去查看一下?」 摸摸肥厚的下頷,胡欽道:「不用了。」 溫幸成接口道:「胡大哥,派個人到石室去看看倒是真的,雖說一定不會有問題,多查視幾遍也好,更叫人放心。」 胡欽一笑道:「也好,龔凡,你去吧。」 微微躬身,龔凡轉身便往右側門那邊走去,但是,就在他挪步的一刹,卻突然像遭了雷殛也似猛的一震僵在當地,神色慘變,面容死灰,他扭曲著臉上五官,大張著喲已,喉嚨裡發出「啊」「啊」的窒息聲,兩隻眼睛宛似見了鬼一樣恐怖之極的暴睜,眼珠子全要凸出來了! 「噫」了一聲,胡欽望了過來,口中邊道:「什麼事?」 當他的目光也觸及站在右側門之前,形色憔悴卻冷酷陰森的關孤時,這位「笑大魔」亦頓時張口結舌,目定口呆了,再也笑不出來了。 本能的,溫幸成隻覺空氣中突然有了一股奇冷極酷的壓力,仿佛連周遭的聲息也驟而凝凍了,他感到背脊起了一陣寒意,心腔子狂跳,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急迫起來,緩慢的,沉重的,他轉過臉,於是,恰好便與關孤其寒如剪的目光碰了個正著! 激靈靈的打了個顫,溫幸成全身皮膚上都起了雞皮疙瘩,像忽地掉進了冰窟裡,流淌的血液也宛似停頓了…… 關孤背靠著門,「渡心指』插在左腰,緩緩地,他以左手連鞘抽了出來,他的動作是那麼徐緩,那麼穩定及剛毅,自然中流露著一股「崖岸自高」、「睨睥群倫」及「霸淩天下」的氣概,他不用說一句話,只這一個動作,業已十足表現出他對眼前這幾個敵人的輕蔑之態了! 喉嚨窒啞,口腔乾澀得泛苦,胡欽驚異之色暴露無餘,他艱辛的舔了舔厚厚的嘴唇,期期艾艾的道:「你……你是……怎麼出……出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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