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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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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注視仍然暈迷於地,渾身血污的李發,雙眸中掠過一抹痛楚的神色,他喃喃的道:「不要緊,李發,你且忍辱受難,你今天所遭的,我會加倍為你索討,如今,你已有人相欠了……」 閉閉眼,他對舒婉儀道:「此前,我從進入這石牢開始,所以一直靜默不言的原因,是為了調順一口丹田之氣,一為驅散體內餘毒,一為聚集內力功勁,只有做到這兩樣,我才能蓄備反抗的初步條件,否則,我頭暈目眩,身子衰弱又四肢麻木,就算能以脫困,怕也難以支持劇烈的搏戰,現在,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運息,我業已恢復體力八九成了,除了左肩處的舊傷仍然瘀腫未消,其他的功能已經差同日常相比,下一步,我們就要先設法脫綁!」。 舒婉儀悄聲道:「以你的力量,掙不開?」 關孤苦笑道:「手銬腳鐐可以掙斷,因為這是堅硬之物,容易著力,但捆住腕踝臂腿的這些細牛皮索就難了,它們是以鋼絲、人發、蛟筋等物混纏而成,柔韌異常,專門用來對付內家高手的,很不好弄……」 惶恐的,舒婉儀道:「那——怎麼辦呢?」 默默沉思著,好一會,關孤突然目光閃亮的道:「有了!」 舒婉儀迷恫的問:「有法子了?」 點點頭,關孤目光投注他手上的那副鋼銬上,然後,他用力縮腿曲膝彎身,慢慢的,艱辛的,將一雙腳收縮至右胯之側,一咬牙他猛力將雙手上的鐵銬對著兩踝上的腳鐐狠狠砸下,只聽得「當」的一聲震響,鐐銬竟然全現了裂縫! 吸了口氣,聚集全身力道於雙臂,他絕不稍延,「當」「當」「當」一連三下,連續奮力砸下,終於,「哢嚓」一聲脆裂之聲響起,關孤腕踝上的鐐銬斷為兩截! 舒婉儀驚喜的叫道:「斷了!」 「噓」了一聲,關孤叱道:「噤聲!」 他靜靜的側耳聆聽了半晌,嗯,外面沒有動靜,然後,他端詳了一下手銬上斷處的裂口,那是參差不齊又銳利無比的,他又咬咬牙,用力將緊縛的雙手掙開一點隙縫,將綁住手腕的牛皮索按接在鋼銬的鋒利裂口上,用大腿抵著銬端,迅速又用力的連連磨擦起來! 舒婉儀雙目突張,期盼的注視著關孤的動作,她呼吸急促,咬牙瞪眼,像是也在幫著關孤用力一樣,終於,在她的注視下,「砰」「砰」兩下斷索之聲傳來,關孤雙腕上的牛皮索業已全斷! 振奮的,舒婉儀壓著聲音歡呼:「你成功了!」 關孤無動於衷的道:「自小,我學的就是這一套,怎麼樣束縛人與如何解脫別人的束縛,這沒有什麼值得欣悅的,胡欽和溫幸成在這將人捆綁的技巧上還差得遠,他們才只有初學的隊水準,換成我,會叫他們永遠掙脫不了——他們不該只捆了我的雙腕、大腿、兩足,而疏忽了我的雙臂,一個人雙臂也被捆牢,掙扎的力量就會大大削弱,當然,如他們再制住我的穴道就更安全了,而且,他們不懂用牛皮索捆人應該捆在那人的關節和脈門上,那樣,受縛之人便將無計可施,因為,越掙扎這皮索便越往肉裡深陷,足以阻絕血的流暢與骨骼的伸長……」 舒婉儀新奇的道:「你真是行家——不過,他們一定以為你剛中了迷藥不久,餘毒未散,所以才這麼放心大膽……」 關孤點點頭,道:「當然,這也是原因之一!」 接著,他又開始用仍尚套在雙腕上的兩截斷銬鋸磨腿上兩足踝上的牛皮索,又奮力砸斷了連在鐐銬上的鐵鍊子,沒有多久,他已束縛盡去,恢復了自由,只是,斷成四半的手銬腳鐐卻依然扣在他的腕踝上,但卻限制不了他的動作! 舒婉儀渴切的道:「關孤——我們有生望了!」 關孤平靜的道:「是的,有生望了,反過來說,他們就即將受苦了;有人說,十年風水輪流轉,世間事,其實是有很多不須十年,便會主客易位,優劣互換!」 神情轉為悲憤,舒婉儀道:「我要親手殺了那畜生——」 關孤了沉默了一下,低低的道:「只怕由你下手將太便宜了他,你不知道如何做法會令一個人嘗到身體上最大的痛苦!」 咬咬牙,舒婉儀幽幽的道:「你教我……」 關孤淡淡的道:「現教不行,最主要的,是要看忍不忍得下心!」 舒婉儀淒切的道:「我可以生吃了那禽獸!」 關孤冷冷的,道:「他的肉是世上最骯髒的,只配喂狗!」 激靈靈的一哆嗦,舒婉儀不敢再說話了,她幽怨又哀傷的看著關孤,雙眸中,淚光又現…… 關孤視若不見,冷酷的道:「你和李發身上的鐐銬,用不著使像我同樣的方法解除,那樣太受罪,聲響也大,我會用鑰匙為你們啟開……」 舒婉儀含淚道:「哪來的鑰匙?」 關孤道:「外面監守我們的人身上。」 吸了口氣,舒婉儀驚異的問:「你——要殺他們?」 舒通著筋骨血脈,關孤沒有表情的道:「那已是最輕的懲罰了!」 正想講什麼,舒婉儀尚未及開口,耳朵裡已經聽到有步履的聲音行向石室外的走道——大約是兩個人,其中有區叔寶的聲音! 關孤向她使了個眼色,小聲道:「等一會,我故意俯身側下,只要我一俯身側下,你就大聲喊叫,聲音越大越好……」 舒婉儀迷惘的道:「為什麼要這樣?」 關孤冷冷的道:「為了要出去。」 於是,舒婉儀默然垂下頭去,十分委屈的抽噎起來,她知道,關孤為什麼會這樣冷漠的對待她…… 這時—— 外面的兩個人似是正在察看第一間石室中囚禁著的人,他們一面在察視,一邊發著牢騷的聲音傳進來,有些兒模模糊糊:「區四哥,姓溫的真他媽的跋扈囂張得不帶一點人味了,瞧他剛才跑下來時的那份德性,真叫人打心底裡起憎惡,就如像咱們全是他的手下一樣,操,這可是『含翠樓』呀,不是他兩廣的碼頭,他憑什麼?」 區叔寶的聲音陰陰的道:「他方才下來這一趟不知是搞的什麼鬼!弄了一陣子才上去,上去後又狐假虎威的刮了我們一頓鬍子……我看,這小子沒有懷什麼好心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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