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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很好,我們就標一標,五爺,我要帶你走,拿你交換我的孩子!」往後退了一步。

  郎五咆哮起來:

  「老子是個活人,你當能夠隨意擺弄?想帶我走?你門都沒有2」雍捐道:

  「你又犯毛病了,五爺。」雙槍在郎五手上揮舞。

  他亢昂激動的吼叫:「好個張狂東西,大膽潑皮,你要明白我郎五爺乃是條鐵打的漢子,一點小挫折、一點小傷還拖不倒我,老子今天與你豁上了!」雍捐開始慢步往前逼近,邊沉沉的道:

  「你就認命吧,五爺……」任是鮮血順著大腿流淌,把褲管帶外衫下擺都浸透了,郎五也只有拼命一途,他狂嗥半聲,雙槍暴刺雍狷臉盤,沒有受傷的左腳同時賦飛,踢向對方腹襠,一招兩式,倒亦配合得頗為緊湊:

  雍狷雙臂齊翻,人已一個斤斗倒掠過郎五頭頂,刀鞘反砸,打的是姓郎的脊樑,郎五攻擊落空,就勢前撲,厚重的刀鞘擦著他的後領揮出,他猛然咬牙,短槍逆轉,穿自兩腋之下回戮,應變之快,果稱不凡。

  晶亮的槍尖,有若毒蛇的雙瞳,劃空而來的剎那,雍狷也滴溜溜滑出半個弧度,大砍刀便在此際突兀出鞘三分之一,堅硬的刀柄,堪堪撞上郎五的額頭,力道便運用得恰到好處,這一撞,剛巧是撞暈郎五的份量!郎五雙槍墜地,整個軀體彷若一灘爛泥般萎頓下來,雍狷伸手一攔。,順理成章的扛上肩膀,周圍的二十來條漢子又是一聲哄叫,卻潮水似的向後湧退。

  雍狷灑開大步、頭也不回的撂下幾句話來:

  「你們五爺我帶走了,想他活命,就拿我兒子來換!」二十余員牛高馬大的漢子,便好象二十來個呆烏,全都僵立當地不敢做任何阻擋,眼睜睜的看著雍捐揚長而去,還多撈了他們一位「五爺」。

  一片枯木,滿地黃草,幾塊山岩豎立的夾縫裡,即為郎五不可突破的囚室。

  天上有月光,冷清慘白,幽森的光華映在郎五身上,景況越見悽惶……他兩手兩腳,都被那種細韌的油麻麻繩捆綁,麻繩韌纏的部位,皆在骨路關節,且繩端打的是「伸縮結」,你動得凶,它便韌的更緊,這還不說,他的雙手乃往後綁,腳踩並齊向前捆,連站起來都不容易,想要自行解捂,則提都甭提了。

  當然,這種捆的的方法,純系行家的傑作,雍捐已經很久不曾表演過了,但今番重溫舊技,卻仍十分熟練俐落。

  郎五的傷口,雍狷已代他敷上金創藥,敷的過程自是不算仔細,主要為了先行止血,雍捐可不希望姓郎的因失血太多而翹了辮子。

  氣溫很低,寒風陣陣,這秋夜,實在不是露宿荒郊的好時令。

  現在,雍狷正盤坐於地,啃著乾糧……不是什麼好東西,硬面火燒夾鹵牛肉而已,他配著小錫壺裡的高梁酒送食,細嚼慢嚥,倒也另具風味,酒香肉香漾溢著,于此冷夜寂林之間,亦算是一種享受了。

  呻吟了一聲,郎五乾澀的吞了口唾沫,又不住伸舌頭舔著嘴唇:

  「我說……姓雍的,兩國交兵,都不殺來使,何況我還是你的俘虜?你這麼虐待我,不但罔顧江湖理義,尤其不合人道,就連囚犯押在大牢裡,尚有三餐可食,清水可飲,你如此對我,又算是哪樁?」咂了咂嘴。

  雍猖笑嘻嘻的道:

  「五爺,你要我怎麼待你,才稱允當?」郎五啞著嗓門道:

  「可憐我打早晨喝下一碗稀飯直到如今,連滴水都不曾沾過,人受了傷,又被你捆綁得四體僵麻,現下口幹腹饑,全身虛脫,我得要吃要喝啊,再耗下去,我─條命眼瞅著就叫你糟蹋啦……」雍狷慢條斯理的道:

  「五爺,你不是一向硬氣的很麼,更自詡是鐵打的漢子,我操,鐵訂的漢子就這麼不堪折騰?淩遲碎剮都不怕,怎生在在乎缺少幾頓?」郎五怒道:

  「人是鐵,飯是鋼,不吃不喝,怎樣的英雄好漢也挺不住,姓雍的,你他娘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卻不該拿這種手段對付我!」吃吃一笑。

  雍狷道:「這麼說來,五爺,你一定是餓了、渴了?」郎五沒好氣的道:

  「只你知道饑渴,莫非我就不知?」雍捐點頭道:

  「五爺,要吃要喝,行,不過得有一個小小的條件。」白果眼連連上翻。

  郎五警惕的道:「吃點喝點還要條件?」雍捐─本正經的道:

  「本來呢,吃點喝點算不了什麼,平日裡哪個人不吃不喝?然而這卻指的是平日;現下情況特殊,決非尋常之時可比,五爺,在眼前的環境裡,你想吃想喝,就沒那麼方便啦……」郎五發狠道:

  「好,你說,你得要什麼條件?」雍狷不慌不忙的先啜丁口灑,又哈出一口氣,才笑吟吟的道:

  「很簡單,我的兒子。」郎五沉下臉來。

  硬梆梆的道:「你兒子不在我手上,我如何交得出你的兒子?再說,這檔事我也作不了主,全由我們老爺和湄夫人來決定,你把帽子扣在我頭上,實在沒有道理!」撕下一小片鹵牛肉放進嘴裡咀嚼著,雍捐仍然和顏悅色:

  「或許你說的是真話,我也可以再讓一步,五爺,你不能親手交出我的兒子,至少能告訴我他被隱藏在什麼地方吧?」郎五悻悻的道:

  「我,我怎麼曉得他被藏在什麼地方?」雍狷頗為遺憾的道:

  「你要這麼不合作,事情就難辦了,我便有心給你吃喝,卻怕對不起我的兒子,五爺,如此一來,對我固然不利,對你,又何嘗有利?」郎五扭動了下身軀。

  僵著聲道:

  「兒子是你的親生骨血。找不到你兒子,難過的只是你,與我有什麼於系?」雍猖侵吞吞的道:

  「怎會與你沒有干係?五爺,你不說出藏匿我兒子的所在,我就不給你充饑解渴,是你說的話,人是鐵、飯是鋼,不吃不喝,再好的英雄豪傑也熬不住,你看你,單從早晨到現在,不過一天的辰光,業已挺不下去,假如這種情形持續數日,你還有命在麼?」郎五深深吸一口氣,憋著不出聲,但月光下的那張瘦臉,已越發蠟黃難看。

  又撕下小片鹵牛肉塞入嘴裡,雍捐雙唇作響,吃得噴香:

  「五爺,你要知道,在一般狀況下若不吃東西,大概能挺上七八日,不喝水呢?三天左右就虛脫了,可是你如今的處境,又比不得平素,你受傷未愈,還被捆綁得難以動彈,再遇上冷的天氣,噴噴,若是一直不吃不喝,我看用不了多久,五爺你就要向閻羅王報到啦!」郎五臉孔上的肌肉連續痙攣,鼻孔急速翁合,卻仍咬著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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