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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他雙槍連連戳空之下,刀輪猝而罩頂,急切中,只好挫腰運動,雙槍交叉,奮力上迎……

  「嗆啷」震盪聲裡,火星四濺,郎五身子一晃,倒退兩尺,大砍刀彈起回轉,正好被雍捐一手接住,時間位置,拿捏得分毫不差。

  頭一個回合下來,明著看是誰也不會占到便宜,實際上,郎五已經吃了暗虧。

  由於他的雙槍類屬輕兵器,力架雍狷沉重的大砍刀,先天就已不利,且砍刀從上往下斬劈,勁道更猛,郎五不但十指骨節震的發麻,虎口部分尤其疼痛欲裂,他卻只能啞子吃黃蓮,還必須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來。

  雍狷的大砍刀斜扛在肩,表情似笑非笑的瞧著他的對手,無形中,便透現幾分汕嘲的意味。

  郎五看在眼裡,不由恨得牙根緊挫,巴不能啃下雍捐一塊肉!那「拐子手」俞廣安悄悄朝前湊近,選的是雍捐背後的角度,他─對鑌鐵拐倒貼手肘,光景是想抽冷子打突襲,舉止相當鬼祟。

  雍狷面對郎五,似乎沒有察覺俞廣安的行動。

  他仍然是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好象在明著告訴姓郎的……你也不過如此罷了。

  白果眼候翻,郎五大喝一聲,雙槍居中齊出,鬥大的嬰絡揚飛。

  他整個人貼地躥進,槍尖閃掣,瞬息間又指向敵人小腹。

  雍狷左手的厚重刀鞘突兀向下揮起一個半圓,疾風起處,「嗖」聲磕開了刺來的雙槍,他的大砍刀同時流電般揮斬,冷焰一抹,激罩郎五。

  以單足拄地,郎五身形急旋外轉,雙槍猛撐,躍掠六步,而俞廣安便在此刻自側面掩入,長身揚臂,兩拐狠力砸向雍狷的後腦!

  環聲彷若喪鐘敲響,砍刀的走勢碎而在往下斬殺中倒彈回來,比雙拐的速度更快,鋒刃的光波湧激于空間,俞廣安雙拐硬生生拉回截攔,卻已慢了半步,但聞「呱」的一聲悶響,漫空血霧淒迷,兩條手臂旋拋而起,又帶著滴瀝的串串赤紅跌落在天並堅硬的磨石地上:

  俞廣安那一『聲慘號,簡直就能撕破人們的耳膜,他整個軀體猛然朝後翻仰,偏偏頭顱先行落地,更發生清脆的骨路碎裂聲,這個聲音顯示出不祥的訊號,光景八成是出人命了:

  郎五的一雙白果眼立即泛成血色,他形似瘋狂,懸虛三次斤斗飛滾向前,兩隻紅纓槍急似密雨晶芒,點點穿織交掠,銳嘯驟傳,冷電盈目,他這全力施為之下,聲勢果見淩厲驚人:

  雍捐峙立不動,只待郎五的攻勢一到,他的雙環大刀「霍」聲繞體流燦,一個渾厚明亮的大圓,便將他緊緊裡住,『叮噹』的金鐵撞擊聲急切串響,郎五的身形也跟著蹦彈不停,情景有些像猴子隨著鑼鼓點跳動,很可笑,亦未免可悲。

  猝然間,雍捐的大砍刀於大圓中破光倏出,刀走之快,無可言喻,郎五努力扭身躲避,倉促裡顧得了上面,卻顧不到下面,寒輝過處,他大腿部位連著屁股上的一塊皮肉,已血淋淋的隨著刀鋒揚空。

  悶啤聲雖被郎五硬卡在喉管之內,他一張蒼黃的面孔已頓時透青泛綠,人落地下,踉蹌搶出幾步,才算勉強站穩,兩條腿竟似彈琵琶般抖個不歇。

  四周的二十余名漢子,這時紛紛鼓嗓叫囂,並作勢揮動兵器,可就是沒有一個人挺身而出往上迎戰;郎五人瘦肉少,經過這麼操刀一片,業已元氣大喪,後繼無力,他咬牙切齒的站在那裡,只剩擺架勢的份了。

  對於周遭嘩叫的人群,雍狷根本視同不見,他知道這種小角色的心態,無非是裝腔起哄,襯托場面罷了,真要拼命,還差得遠!

  雙槍交叉胸前,郎五死瞪著雍捐,一面吁吁喘氣,一面滿頭的冷汗。

  緩緩收刀入鞘。

  雍捐微笑道:「不必再打了吧,五爺?」艱澀的咽了口唾沫。

  郎五憋著嗓音道:「姓雍的,這只算是開始,隔著結束還早得很,你的批漏可捅大了,大到用你的性命相抵都抵不足……」雍狷不以為然的道:

  「郎五爺,你知道你的毛病在哪裡麼?你的毛病在於愛說大話,且淨說些不著邊際、於事無益的大話,如今你已然自身難保,只要我高興,隨時可以取你腦袋,你則何以相脅?」郎五嘶啞道:

  「要殺我,沒這麼簡單,姓雍的,不信你就試試!」雍捐興味索落的道:

  「我不想殺你,因為沒有這個必要,我來此的目的,僅是想領回我的孩子,郎五爺,現在你該把尋兒交出來了吧?」慘怖的一笑。

  郎五大聲道:

  「雍狷,你在做夢,孩子早已不在這裡,我們已經把他遷移到一個你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不但孩子遷走,連我們老爺、湄夫人亦不一遭走啦!」雍猖的眼神忽然轉為僵硬,語調也變得冷森了:

  「五爺,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領回我的孩子?你錯了,天下沒有任何人能以任何方式分離我們父子,如果你要試著做,你便會嘗到我的手段!」郎五惡狠狠的道:

  「你嚇不住我,姓雍的,你有什麼門道,儘管使出來,看看你是否得逐所願?!」刀鞘拄地。

  雍捐頷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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