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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四


  這時——

  包要花忽道:「公子爺,你從後面進來可發現什麼岔眼的事?」

  搖搖頭,項真道:「一片平靜。」

  賊嘻嘻的一笑,包要花道:「你來得正好,申胖子剛才還以為你不在這裡,一口咬定我們無權剝他,用語扣我們,說我們與他無怨無仇,純是故意找他麻煩呢……」

  一拍手,他又道:「姓申的,這一下正主兒來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你們二人對面,好生解決了吧!」

  有些疲乏的揉揉的面頰,項真道:「我無需以他人之力來了斷你我怨仇,申老四,我完全自己來料理,現在,你出個主意吧,怎麼個解決法?」

  臉上的肥肉在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抽搐著,兩側的太陽穴也在「突」「突」跳動,申老四的全身竟在仰止不住的抖索,黃豆大的汗珠子滾滾而落,他瞪著一雙綠豆龜眼,而眼中的光芒卻也那麼淒黯晦澀了……

  無動於衷的看看他,項真又道:「不要拖延,申老四,我們的時間並不寬裕,你有什麼高見盡可提出,我決對按照你的法子來了結我們之間的那筆舊帳!」

  驀然打了個寒栗,申老四竟放聲大哭起來,他一面涕泗滂淪,一邊嚎著嗓子叫:「姓項的……你他媽好狠啊,你,你……你不是在找我報仇,你是在落石下井……打落水狗啊……你明明知道我們已經走投無路,求助無門,你還這般的趕盡殺絕,乘人之危……」

  申老四的這一著,卻大大出了項真等人的意外,牛高馬大,兇神惡煞似的一個江湖莽漢,竟突然號淘大哭,喊起冤苦來,這個場面卻實在又是難看,又是尷尬,而且,申老四這一哭一叫,無形中已把剛才凝聚起來的血腥氣息給沖淡了很多,再怎麼說,大家也全是武林中有頭有臉,鐵錚錚的漢子,你叫他們在一個大男人痛哭流涕的時間,下辣手予以格殺,卻是誰也做不出來的呢……

  愣了一愣,包要花怪叫道:「咦,咦,這算他媽的哪一門子道法,還沒有沾著你那一身肥油,你竟就先喊起天來,我操的,你還算個男人麼?就是你心裡含糊,也不能歪到這步田地呀,天爺……」

  搖搖頭,西門朝午也迷惑的道:「我看,這老小子已經不大正常了,恐怕有點瘋癲……」

  那邊——

  項真皺眉,冷硬的道:「不要哭,申老四。」

  而申老四不知是真的傷了心還是破了膽,依舊一個勁的在那裡鼻涕一把,淚一把,哀哀嚎叫,哭得像要斷了氣似的,那模樣,好不叫人窩囊!

  驀然暴叱一聲,項真怒道:「不要哭!」

  這一聲叱喝,有如旱天焦雷,震得屋瓦簌簌,樑柱顫顫,在屋頂積灰的紛紛飄灑中,非但申老四嚇得噎聲止淚,連那傻在一邊,縮頭縮腦的黃臉店掌櫃,也幾乎驚出尿來!

  項真面如秋霜,毫無感情的道:「我問你,申老四,第一,方才你說『我們』,這裡除了你,可還有別人?」

  淚汪汪的點頭,申老四仍在唔咽。

  項真冷冷的道:「誰?」

  擰了把鼻涕,申老四帶著笑腔道:「是……是賈取欣賈公子……」

  那邊,包要花呵呵大笑道:「好哇,這一下可真叫一網打盡啦……」

  揮揮手,項真點點頭,又道:「第二,我要問你,什麼事令你如此傷感?我們報仇了帳,為何又扯到什麼落石大並,趕盡殺絕這上面去!」

  抹去一把眼淚,申老四抽噎著道:「好!我便說出來吧……」

  又酸酸鼻子,他可憐兮兮的頂著一副熊樣子道:「約模半個月以前,我和賈公子兩人為一個姓張的舊友管了一件閒事,那件事,是那位姓張的舊友發了一票暗鏢托運到襄陽去,那票暗鏢是由「上宛」城「一心鏢局」承保的,結果,那票鏢貨還沒走出,「上宛」二十裡,就叫「雙義幫」伏下的人馬給洗動了……」

  冷冷一哼,項真道:「雙義幫……」

  沮喪的,申老四接著道:「我們那位張姓舊友也是個老江湖,卻已退隱洗手多年,現在正經營著糧行生意,他運氣好,生意很發達,在他未曾退出江湖之前,我們原是至交好友,賈公子也是由我引見才認識的……」

  項真不奈的道:「申老四,你簡單扼要的講,不要多說廢話!」

  慌忙點頭,申老四續道:「那標鏢貨,是老張的大半輩子積蓄,是值紋銀三萬兩之譜,被『雙義幫,奪去了,他又如何肯自善甘甘休!但『一心鏢局』雖說也是家頗有名氣而勢力雄厚的鏢局子,但和『雙義幫,討過公道,接過傢伙了,『一心鏢局』雖說也是家頗有名氣而勢力雄厚的鏢局子,但和『雙義幫』幹了兩場卻具落下風,整個局子裡,自總鏢頭以下一十七名鏢師,連死帶傷的就有十四個!連他們總鏢頭,『蛇梭雙飛,侯淳也掛重彩,如此一來,『一心鏢局』根本就和癱瘓了沒有兩樣,絲毫不能發揮作用,叫他們賠吧,只怕他鏢局子上上下下的夥計連賣了老婆孩子都不夠……」

  淡淡的,項真道:「因此,這位姓張的朋友就找上了你們!」

  申老四傷心的道:「可不是……我自持與『雙義幫』的幫主『二目艉士』單殉還多少有點見面交情,料想他也不會太使我難堪,便滿口答應下來,和賈公子兩個勿勿趕到『雙義幫』『二郎山』的總壇,唉,哪裡知道,這一去卻出了大紕漏……」

  項真道:「說下去!」

  申老四接著道:「我們剛剛到達他那『聚義廳』的門口,單殉已在廳前相候,他像是早就知道了我們的心意,一上來就先翻下了臉,斬釘截鐵的幾句話就把事情說絕說僵了,根本連給我們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就更別說回轉的餘地了,我做夢也想不到這王八蛋竟然無情無義,可惡可恨重疊這等地步,人要臉,樹要皮,當時我一口氣咽不下,馬上就和他翻臉,翻了臉,便打了起來,一場激戰之下,『雙義幫』傷了三名高手,姓單的也掛了皮肉彩,我僥倖無損,賈公子,唉,卻又傷了內腑,他本來不致於糟到此等地步的,全是因為你昔日給他那幾下子的拜賜……」

  沉思著,項真緩緩的道:「『玉魔子』貿取欣功力精湛卓絕,尤其那一手『反七劍法』更是登堂入室,已成大端,如果他沒有舊傷纏身『三目娓士』單殉將不會是他敵手……」

  連連點頭,申老四傷感的道:「可不是麼,但,你給他的那幾掌實在太重了,養了多日尚未痊癒,而就在尚未痊癒的當兒,卻又陪著我直闖『雙義幫』總壇,在敵眾我寡的情形下,他哪裡還會占了便宜?他的身子叫你震成內傷,才只恢復了六七成,卻又在『雙義幫』裡挨了兩記重手,雖然那傷了他的老小子已經被他一劍通穿了,他也險險乎把一條命賣在當場,還是我背著他沖出重圍,落荒而逃的……」

  平靜的,項真又道:「說下去。」

  申老四抽抽鼻子,再接著道:「後來,我們沖出重圍之後,便一路往北跑,事實上,除了往北跑,也沒有別的路走了,『雙義幫』的人馬已傾巢出動,對卡了每一條可走到其他地方的道路,尤其是往『滇南』與『銀帶莊』的路線上,『雙義幫』更是偵騎遍佈,監哨森嚴,我只有一個人,還背著個半死的,你說說,除了朝北邊來,我還有什麼法子?唉,真是哭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項真頷首道:「北邊地大人衡,江湖環境單純,正適於追殺逃敵,而『雙義幫』更怕你們逃向『滇南』或『銀帶莊』求助,那麼,他們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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