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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九


  簌簌抖索著,那疤眼道:「小……小的……姓邵……單名……一個德……德字……」

  那位麻皮仁兄也恐懼得結結巴巴的道:「我……我叫吳……大軍……」

  毫無表情的,項真道:「還認識我與包要花麼?」

  叫邵德與吳大軍的兩位朋友聞言之下,立即齊聲哀嚎,那邵德帶著哭調悲叫道:「項爺……還請你老高抬貴手,明察秋毫啊……小的們吃人家的飯……聽人家的差……全是身不由己……要怎麼樣……也得全看人家眼……色……憑人家的擺佈……小的們冤啊……」

  狂吼一聲,包要花暴叱道:「冤?冤你媽的頭!」

  吳大軍更是涕淚泗流,他求著饒道:「列位大爺……你們想想……我哥兩個……也不過只是莊子裡的……小角色……這等事體……又怎生能做得了主……全是奚大院……主的吩咐……就憑我們……天膽也不敢……冒犯二位大爺啊……」

  猛一跺腳,包要花咆哮道:「我一個一個操你們兩個活王八羔子的老娘,不管誰作的主,都是一雙披著人皮的畜生做出來的禽獸行為,奚槐是主,你們兩個狗操的便是從,誰也脫不了關係,老子先宰了你們兩個烏龜孫,再去剝奚槐的皮,刨他的祖墳!」

  邵德與吳大軍二人渾身哆嗦,腿一軟,便待跪將下去,兩張面孔沾著泥汗,全哭得像兩張花臉:「包爺……你老饒命……我們冤枉……我們是被迫幹的……包爺……你老大人大量……就饒過我們吧……」

  「呸」的吐向二人一嘴口水,包要花大叫道:「做得好夢呀,你兩個雜種,饒了你們?你們是叫漿糊糊住心肝了,這等的癡心妄想,你們在整治老子的時候,怎的不想到饒了老子?操他六舅,你兩個不去饒人,人也會饒你麼?」

  西門朝午一使勁,「呼」的把手上的兩個人硬生生提得腳尖離地,他倔起膝蓋,猛力往二人的椎骨上重重一頂,邵德和吳大軍頓時痛得殺豬似的嚎叫起來,寒著臉,西門朝午罵道:「叫?你們也曉得痛?在包兄剝你們的皮以前,我也要先給你們點小活嘗嘗?」

  旁邊,項真平靜的道:「我已經問完他們的話了。」

  氣沖牛斗的包要花不覺愣了愣,他知道項真一行一動,必皆有因,剛才他忽然問了這兩個人幾句,一定也是有道理的,於是,包要花強壓著怒氣,毛燥燥的道:「公子爺,你方才問人們的話,可是有什麼原因?」

  項真頷首道:「當然。」

  包要花忙道:「說來聽聽。」

  笑了笑,項真道:「其實也非常簡單明顯,他們兩個說得不錯,在青松山莊裡,他兩個並不是什麼大人物,因此對你做出的那件事,必定乃受人指使,我就是要問出那指使的人來,我想,要報仇雪恥,就應該報得盡致,雪得乾淨,不要拖泥帶水留下條尾巴!老包,你要發洩那一股子冤氣,不會只泄了一半便算完吧?——我是說,你不會只想解決從犯而任那為首作惡的奚大院主,逍遙自在吧?」

  包要花驀然怪叫道:「誰說我會放過那姓奚的?我要分他的屍,挫他的骨,我要把這老王八蛋活斬八塊……」

  淡淡的,項真道:「我知道如我不問,你怎會曉得是奚槐在背後作的主?」

  呆了一呆,包要花又窘又急的道:「行,公子爺,還是你機智絕倫,老謀深算,我姓包的比不上你,成了吧!」

  一眨眼,項真道:「只要你服了便行,老包,卻可得心服口服啊!」

  西門朝午有些不奈的道:「二位,這裡的事辦完了,我們還得出去追擒那幾個正主兒,你們尚不動手,莫不成有什麼捨不得的?」

  雙目中煞氣畢露,一挽大袖,包要花叫道:「大報仇——」

  一攤手,項真退後一步道:「請!」

  這時——

  那邵德與吳大軍二人,早已嚇得兩眼翻白,嘴唇泛紫,一個比一個哆嗦得厲害,甚至連幹嚎都嚎不出了。

  包要花惡狠狠的道:「當家的,先放掉一個!」

  一點頭,西門朝午道:「留心,這兩個小子手腳還蠻俐落,都有兩下子!」

  重重一哼,包要花道:「我省得,他們還識點穴法呢……」

  於是,西門朝午叫:「來了,這有麻皮的——」

  吳大軍立即一個蹌踉,被西門朝午一把推出了五六步遠,他絕望的驚嚎著,險些一頭栽個狗吃屎!

  冷酷的,徐緩的,包要花垂著雙手,一步一步逼了上去,他滿頭亂髮被寒風吹得飛舞,臉上染滿了油汗、泥汙、血跡,襯著他含煞的雙瞳,緊繃的兩頰,青林森的胡碴子,那模樣,天爺,就和個屠夫差不多遠了。

  好不容易,吳大軍才勉強好,他恐怖又驚駭的瞪著逐漸逼上來的包要花,哆嗦著、顫抖著,不由自主的往後倒退,從他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的畏縮與乞告,現在,他又好像連喘氣也都喘不動了……

  包要花做出一抹毫不帶笑意的笑容——皮笑肉不動的笑容,他嘿嘿的齜著一口黃板牙,故意溫柔的道:「你叫什麼——呢,吳大軍?來,過來,吳大軍,不要光是朝後退,也向前挺一步哪,我們很公平,機會均等,誰也占不了誰的便宜,你看,我的朋友不會來幫我,我們是以一對一,真的以一對一……」

  仍然倒退著,吳大軍畏懼已極的哀叫:「包大爺……你老饒了我……包大爺……我給你老叩頭……」

  像閃電般一掠而上,包要花怪吼道:「叩你媽的頭——」

  在包要花的撲勢中,吳大軍慌忙倒躍,同時,他竟突然還手,雙掌合十,暴往橫劈!

  包要花狂笑著,猝然矮身,右手倏沉斜揚——快得幾乎看不表他動作的片斷,「砰」聲震響中,吳大軍已猛地打了個旋轉,尖嗥著摔了出去!

  右手握著他的一塊棗木板子,包要花嘿嘿笑道:「起來,小王八羔子,這一下還要不了你命,老子喜歡這樣,這可以證明你多少也有點種!」

  抽搐著,吳大軍搖搖晃晃的自雪地上爬了起來,他的左臉全是一片淋漓鮮血,一大塊皮肉被硬硬搓擦掉了,紅糊糊的嫩肉肌還在顫顫抖抖的……

  包要花向左一側,又驀然暴旋向右,吳大軍飛起兩腳俱皆落空之下,包要花的棗木板子已在微微偏斜中,「唰」的一下將他的左耳齊根刮落!

  痛得吳大軍尖叫如位,他一眼看見飛跌在雪地上那只還微微顫動著的左耳,不覺凶性突起、怪吼著,他瘋了一樣沖向包要花:「我和你這老叫化拼了!」

  單足為柱,包要花「呼」的轉出三尺,他大笑道:「對,這才他媽的像個人!」

  而「人」還在包要花的舌尖上跳躍,他已大仰身,右手乍探倏翻,「嚓」「嚓」連響中,吳大軍的右耳及鼻頭也全被那閃電般飛旋的棗木板幹活生生擦掉,一塊一塊的跌落在雪地上!

  吳大軍痛苦的哀嚎著,又悍不畏死的再度沖向了包要花,包要花有如一抹流煙般飄遊晃移,堅硬如鐵的棗木板子翻飛砸舞,出手又狠又毒又快又刁,在耍猴子一樣戲弄著東撲西闖的吳大軍,於是,片刻之後,吳大軍非但兩耳俱失,鼻頭擦落,連滿口牙齒也被一顆一顆的打掉,他渾身是血,嘴巴破爛,肋骨也有三根吃包要花砸折了!

  喝一聲彩,西門朝午叫道:「好!」

  一齜牙,包要花又「啪」的一板打在吳大軍的屁股上,打得他一頭撞在地下,包要花側首一笑:「當家的,好的還在後頭!」

  說話中,吳大軍已經奮力拔起,他披頭散髮,全身染血,宛如厲鬼般又尖嚎著沖來,這一次,包要花不退反進,在他巧妙的讓過了對方,漫無章法的抓撲之後,棗木板子已準確無比的於倏顫之下,挑出了吳大軍的一顆眼球,一顆血淋淋、肉聳聳,連著條粗筋,核桃般大小的眼球!

  狂嚎一聲,吳大軍雙手捂嘴,痛得栽倒地下輾轉翻騰,那種嚎叫法,簡直就和屠場裡宰豬一樣!

  微微皺眉,項真道:「行了,老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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