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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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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要花緊跟著往前走,又道:「就擔心他冒冒失手段撞進假陰山去,如若裡頭盡藏著那些烏龜孫,可真叫闖進賊窩了,操的!」 沉著氣,項真加快腳步道:「放心,當家的焉能這般疏忽——」 突然—— 項真站住了腳步,目光炯厲的盯視著右前方,那裡,有一片尚在冒煙的殘梁餘燼,顯然是一棟燒毀了的房舍,包要花立即隨著項真的目光看去,哈哈,那可不是西門朝午麼?他正一手把著一個漢子的後領,大喇喇的急步往這邊走來。 不待項真出聲,包要花已拉開嗓子大吼:「當家的哇!你他媽跑到哪裡去啦?我急煞我哥倆了……」 西門朝午循著聲瞧向這裡,匆匆行近,邊宏聲道:「我來到這後院放火的時候,便覺得那片假山裡有邪,果然不出所料,的確有邪!」 項真與包要花迅速迎上,包要花又急毛竄火的叫:「快講,裡面藏了多少人?操的,我們正好甕中捉鼈,我是全把心思放到那些樓閣上去了,沒有想到那片假山地道裡可能仍有把戲……」 項真也極快的道:「現在進去搜捉,來得及不?」 搖搖頭,西門朝午道:「早跑光了,我已經進去搜查過……」 一下子泄了氣,包要花失望的道:「跑光了?跑了多久啦?」 西門朝午道:「大約有個把時辰了。」 猛一跺腳,包要花怪叫道:「我操他的祖奶奶,百密一疏,百密一疏,恨死我了!」 此刻,項真卻肌而平靜下來,他道:「他們怎麼逃的?」 咽了口唾沫,西門朝午道:「起先,在你宰掉夏一尊的時候,不是就哄散了一大批人麼?」 項真道:「不錯。」 西門朝午又道:「那批王八蛋當時就逃出了莊門,再了不曾回頭,而由奚槐率預著去救火的一一些青松山莊手下,在聞得夏一尊的死亡之後,根本就都嚇破了膽,哪個還會去忙著救火?更顧不得報仇雪恥啦,當時就開始四散逃命,『眼子竿』公孫樵峰也就是那時帶著他的侄女汪菱隨同溜掉的,他們兩個是在奚槐帶人去救火的時候悄悄跟著走的,那些救火的莊眾哄叫著潰逃,他們再傻也不會留下……」 沉吟片刻,項真道:「青松山莊的一般莊眾各自逃命去了,難道說,身為首院之主的奚槐也不回顧一下,也跟著逃?」 冷笑一聲,西門朝午道:「他如何尚敢回顧?還是老命要緊哪,他帶著他的妹子及一名使女,毫不比別人落後的自前面這片假山的一條密道裡溜了,他自然曉得,若捉住他,只怕會有他消受的……」 暴哼一聲,包要花道:「何止有他消的?若捉住他,老子要抽他的筋,剝他的皮,吃他的肉,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揮揮手,項真沉思著道:「難怪我沒見『眼子竿』公孫樵峰與他的侄女汪菱動手肋戰,我的注意力全放在羽複敬和夏一尊等人的身上了,卻沒有留心到這幾個人,其實,真正需要受到懲罰的元兇罪首,還就是他們幾個……」 包要花也氣憤的道:「媽的,我們主要報復的對象也就是他們嘛,全叫他們給逃掉了,我們受的昔,遭的等於只撈回了一半!」 說到這裡,包要花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咦」了一聲,他睜大著一雙怪眼盯著西門朝午,迷惑的道:「當家的,他們如何逃走的這些事,你是怎生曉得這般清楚的?就好像親眼目睹一樣!」 微微一笑,西門朝午一提那雙手拎著的兩個青衫漢子,道:「全是自這兩位仁兄口中問出,到那什麼假陰山裡去探查,卻是我親自前往,證實這兩個小子所言不虛,裡面確已空空如也,一個人也不見了,只留下些雜遝給亂的足印……」 包要花惡狠狠的盯了那兩個垂頭喪氣,深埋著面孔的漢子一眼,眉毛斜豎,暴辣的道:「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像樣角色,操的!」 他側過臉來,要開口對項真講什麼,然而,他嘴巴剛剛張開,忽然又若有所思的緩緩轉回面孔,目光冷厲的瞪著那兩個青衫漢子,語聲寒酷得像堅冰一樣又硬又重:「你們兩個烏龜孫,狗操的,給老子抬起頭來!」 兩個青衫人驀地齊齊打了個哆嗦,卻越發把兩顆腦袋垂得更深了,包要花咆哮一聲,搶上前去,雙手托著兩人的下巴,奮力往上一頂—— 這兩位仁兄,都是瘦瘦長長的身材,一個生著個疤眼,另一個,面皮上長了幾顆疏落的白麻點,看年紀,約莫全有三十來歲了。 他們被包要花托著下頷猛往上抬,全不由仰起臉來朝後一個蹌踉,又卻驚得失聲駭叫,兩張帶著邪氣的面孔頓時皆泛了紫! 怔怔的看著這兩個階下之囚,包要花忽然粗獷的怪笑起來,他笑得那麼高興,那麼得意,又那麼揶揄和捉狹,像阻不住心頭某一種快樂的宣洩,他甚至連眼淚全笑了出來! 項真知道這裡面有名堂,包要花仍然不由自製的嗆咳著笑,他一面向有些愕然的西門朝午道:「當家的……你是在哪裡抓住這兩個王八羔子?」 西門朝午迷惘的道:「在這裡轉過去不遠的那棟精舍之前,我正好過去點火燒屋,火頭才起,他們兩個便驚叫著沖了出來,每人手上還把著半包袱金銀細軟,看情形,顯然是他們在逃走之後又再行潛回盜取財物的,因為我捉住他們兩個的時候,兩人全是一身汗,喘得像半癱了一樣……」 再度仰天狂笑起來,笑得包要花全身痙攣,笑得傷口抽搐作痛,但他仍然神經質的呵呵大笑著,兩手抱著肚子,幾乎要坐了下去。 項真有些擔心包要花這過度激動與狂放的表露,他輕扶著包要花,湊上前去,語聲溫和的道:「好了,老包,不要太失常,告訴我們,這是怎麼回事?」 竭力止住了笑,包要花大口大口的喘了一會,他手撫胸膛,顫巍巍的指著那兩個青衫人,斷續的道:「公子爺……還記得我說過的一樁事麼?我們以前失陷在青松山莊的時候,我被他們強迫幹下的一樁事?」 一道亮光閃過項真腦際,他凝視著那兩個面無人色的青衫人,陰沉沉又緩緩的道:「你是說,老包,你被他們用春藥所迷惑的那件事?」 包要花的臉色刹時鐵青,浮漾起一片狠毒融合著憤怒,羞辱加雜著仇怨的可怕神色來,他滿口牙齒挫咬得咯蹦作響,雙目欲噴火般死盯著眼前那兩位仁兄,模樣之殘暴酷厲,像是恨不得食他們的肉,剝他們的皮! 一個字一個字的,包要花重重的道:「不錯,當時拖我出來,強剝我的衣裳,硬迫我吞服下那種可惡的春藥,並叫我和那三個妖媚女子苟合的雜種,就是這兩個人!他們眼看著我在演出那出淫邪的活劇,他們拍著手在大笑大鬧,喝彩叫好,我一次一次的為他們演,一次一次的做為他們取樂的工具,他們使我覺得那一刹像禽獸,像畜生,他們使我遺忘了人性,拋棄了羞恥……他們傷害了我有生以來從未被傷豁得如此之巨的自尊,他們像對待一條狗、一頭豬那樣來對待我……」 深沉的,項真道:「你不會認錯人?」 慘厲的一笑,包要花道:「這兩個雜種的長像,我從來就沒有片刻忘懷過,我把他們的模樣刻在腦子裡,印在心版上,公子爺,任他們挫了骨、揚了灰,任他們老掉了牙,我也能一眼就認出來,用如此陰狠手段傷害過我的人,只怕我就是瞎了這雙眼睛,也能夠聞出他們身上的畜生味道!」 雙目怒瞪,包要花狂笑道:「這就叫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哈哈哈,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真正是疏而不漏……」 項真輕輕潤了潤嘴唇,他知道,這兩個青松山莊的餘孽,只怕要受大罪了,而這大罪,將是他們有生以來從未受過的…… 現在,西門朝午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於是,他頓時興起了一股同仇敵汽的義憤,緊抓著兩人後領的雙手五指,有如鐵鉗般突然加力猛縮,兩個青衫人同時後仰,窒得面青唇白,手舞足蹈,連喘氣都像是呻吟了! 包要花一咬牙,又狠又毒的道:「當家的,請留下這兩條狗命,我要一個個的來侍候他們,一個個的,零零碎碎的,不能叫我們之間的會晤太平淡了……」 西門朝午暴烈的叫道:「這兩個烏龜孫,想不到他們的心地卻還真叫毒哪,行,包兄,全留給你,他們不義,你也大可不仁!」 陰邪的一笑,包要花道:「放心,當家的,我會使你滿意,我和他們二位之間的交道,自會好好打上一打……」 項真冷冷的道:「當家的,你先松鬆手,我問他們兩句話。」 點點頭,西門朝午緊扣二人後領的手指微松,於是,兩個青衫人如釋重負般大大的吐了一口長氣,然而,兩人的面色卻是灰白的,恐懼的,四隻眼睛裡,也流露出極度的畏瑟與乞憐神色,看他們的樣子,活像一隻待宰前哀哀悲吠的狗! 冷厲的,項真道:「姓名,你兩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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