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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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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了口唾沫,西門朝午笑呵呵的道:「是,是,果然盡是放屁!」 像發洩了多年的怨氣,包要花長長籲了口氣,他斜眼偷瞄了瞄那邊幸福的一對,不禁又嘻開了大嘴:「不過麼,話又話回來了,咱們公子爺打心眼裡是愛著他君姐姐的,這些藉口,只是他自築的情感上的堤防,只是他自己騙自己的謊話,他對這些藉口的反駁,比我更要來得強烈尖銳,我推斷,他之所以遲到如今才和君妹子正式相愛,一則是生怕時機未熟之前在長久的共同生活下做出什麼失禮失態之事,二則麼,也用這一段時間向別人證明他對君妹子的真心實意……骨子裡,他早就等不得啦,比我姓包的還急得多!」 哈哈一笑,西門朝午道:「我看也是,項兄可說用心良苦了!」 微喟一聲,包要花道:「我這一生中,把公子爺與君妹子的永結同心列為第一大願,看情形,我這心願不會落空了……」 用力點頭,西門朝午道:「一定的,他們必將是一對人間少見的恩愛夫妻!」 低沉的,包要花道:「下一步,就該看看在什麼時候吃他們的喜酒了。」 那邊,項真轉過頭來,高聲道:「你們二位是在談論什麼談得如此帶勁?一會笑一會叫的,又老是嘀咕個沒完……」 包要花大笑道:「談論的就是你這個愣頭青!」 說著,包要花與西門朝午緩步走了過去,項真微哂道:「怎麼著?老包,我又哪些時開罪你了?」 西門朝午搶著道:「先別說這些,項兄,你與君姑娘的好日子訂在哪一天?」 君心怡凍玉似的面龐上浮起一片晚霞也似的嫣紅,她羞怯的垂下頭去,然而唇角卻浮起一抹蜜也似的甜笑,項真看了她一眼,笑哧哧的道:「當家的,你說呢?」 西門朝午道:「我說?我說就在明天!」 聳聳肩,項真道:「你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哪有這麼快?」 略一沉吟,西門朝午道:「這樣吧,現在已是近年尾了,我的意思是,嗯,有錢沒錢,討個老婆過年,如何?」 算了算,項真道:「這麼一說,還不到兩個月了?也似是略嫌倉促了些……」 西門朝午不以為然道:「一點也不倉促,我一手包辦了,項兄,叫你看看是不是十全十美,熨熨貼貼!」 轉向君心怡,項真道:「姐,你看呢?」 如花的臉蛋兒是羞得更紅了,有如五月天的榴火,君心怡垂著頸項,聲音細如蚊納:「我……我沒有意見,弟,全隨你好了……」 用力一拍胸脯,西門朝午道:「對,就這麼說定了,等項兄及各位到我那裡住下,我馬上就下令全盟一體動手,開始籌辦這件大喜之事,我要熱熱鬧鬧,轟轟烈烈的好好鋪張一番!」 包要花忙道:「絕對贊成,媽的,我等這件事把頭髮都等白了,要不快點,成麼?」 沉吟著項真道:「年底以前成婚,時間上是不是趕得及——」 怪叫一聲,包要花怒道:「趕不趕得及,關你鳥事?有西門當家的及哥哥為你張羅,你光等著做新郎倌就行了,犯不著操他媽那份瞎心。」 西門朝午緊接著道:「好了好了,就是那樣,我們馬上準備上道,這幢破房子退祖,回到了我那老窯,事情立即就將辦起來,我上上下下近千的兒郎,只這件事還有什麼難的?我擔保一定給你弄得有頭有臉,有聲有色;在我那老窯過去三裡地,有一座傍水的小山,叫『玉翠山』,景色優美,如詩如畫,你們大禮行過,就搬在那裡住下,我會叫工匠在一個月之內為二位起造一棟雅屋精舍,在裡面使二位享受神仙一般的安適生活,咱們靠近點,非但彼此有個照顧,我也經常可以過去串串門子,喝上兩杯,天下最最愜意的事,莫過於知心好友永聚一堂,項兄,你說是也不是?」 微微一笑,項真道:「當家的,這樣說來,你不是也太操勞破費了?我與君姐姐之間的事情卻煩你這般張羅,又怎生說得過去?」 雙眉倏豎,西門朝午怒道:「項兄,你再如此見外,我西門朝午一拍屁股走路,再也不要交你這個朋友!」 拱拱手,項真忙道:「抱歉,當家的,便是如此罷了!」 立即轉怒為喜,西門朝午大笑道:「你是答允了?項兄!」 點點頭,項真道:「又豈敢不從?」 馬上,包要花一個箭步搶上前來,緊緊握住項真的雙手,他激動得雙目中全泛起瑩瑩淚光,顫著聲道:「老弟,公子爺,恭喜你了……」 項真誠摯凝視著自己這位平生僅交的好友,低沉的道:「謝謝你,老包……」 一側身,包要花又對著君心怡:「君妹子,也恭喜你……」 徐徐仰起頭來,君心怡的臉上竟已沾滿了一顆顆珍珠般的淚水;她全身都在仰止不住的微微抖索著,她太高興了,太激動了,太興奮了;多年來的夢想一旦實現,刻骨銘心的相思有了報償,伶汀孤苦飄萍一樣的身心有了寄託,這些加起來,又如何不使她喜極而位欣慰得不克自己呢? 輕抖抖的,君心怡道:「謝謝包大哥……」 西門朝午深為這眼前的兄弟義,男女情所感動,他向項真與君心怡也道過喜後,歎喟的道:「項兄,今生今世,我西門朝午只要能交到各位這種剖心托命的朋友,這一輩子我也就再無所求了!」 項真堅定的道:「你一定會的,當家的!」 拍拍西門朝午的肩頭,包要花也道:「當家的,我們已朝這條路走了!」 西門朝午用力抱拳,鏗鏘的道:「承蒙不棄,盛情厚意,我西門朝午領受了!」 項真深沉道:「不用客氣,當家的,我們也同樣有幸識你……」 哈哈一笑,包要花道:「得了得了,怎麼一下子大家都忽然客套起來?媽的,我最看不慣這一套。說真的,公子爺,這幢房子何時退租?」 項真的面容忽然轉為嚴肅,他正色道:「等我們回來之後!」 一句話,說得其他三人包括君心怡在內俱不由一怔,尤其是君心怡,一顆心兒立即狂跳起來,連原先配紅的臉蛋兒也一下子變得蒼白了…… 西門朝午迷惘的道:「我們回來之後,項兄,我們還要到哪裡去啊?」 俊逸的面容上閃出一抹煞光,項真冷硬的道:「青松山莊!」 驚叫一聲,君心怡忙捂住了嘴,她憂惶的看看項真,想說什麼,卻又不敢出口! 包要花的神色也沉了下來,他頷首道:「對,那筆債若不索回,我死了也不甘心!」 疑惑的,西門朝午問道:「債?二位,什麼債?」 冷淒淒的一笑,包要花道:「血淋淋的債!」 頓了頓,他又道:「在血淋淋的裡頭,還得加上侮辱,嘲弄,羞恥,以及輕蔑!」 西門朝午有些了悟了,他間項真:「項兄,記得你也約略提過你與青松山莊的這段梁子,但因為你說得不甚仔細,我也沒大留意,難道說,竟是這般深沉?」 徐緩的,項真道:「一點不錯!」 搓搓手,西門朝午再問:「可否說來聽聽?」 旁邊,包要花道:「成,我來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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