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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此刻,三人已踏上金瓶殿的石階,但他們卻不進入殿內,向右一折,順著回廊繞了過去。

  緩緩走著,項真道:「高尊主與鹿尊主他們五位也稍稍稍恢復了一些,聽那位負責主治的陳大夫說,他們五位主要的是身子太過虛弱,元氣也伐傷至巨,甚且還多少染了些痼疾,醫起來需要的時日極長,除了需要飲食間加意調配外,尚得多進補品,安靜休養;至於他們的外傷卻還無甚要緊,敷藥包紮之後用不了多久時間使可以收口復原了

  哧哧一笑,西門朝午道:「項兄,他們五位可能是在傷痛之中吧,情感竟恁的脆弱,你一去,五位中除了商先青商尊主還可以忍住之外,其他四位招子裡竟然全現了淚光,連說話的嗓音都變了……」

  項真沉肅的道:「這不叫感情脆弱,當家的這叫豐富。」

  連連點頭,尚元乾接口道:「對,對,項師叔,鹿,商二位尊主及提師兄,展師兄,邱師弟他們最重交情,休莫論他五位性命皆由師叔你老人家救出,便是非你老所救,在此等淒風冷霧之夜,師叔你老人家當與西門當家並騎冒寒前往探視,這份關切之意,也足使他們五位感懷了啊……」

  舐舐嘴唇,西門朝午笑駡道:「娘的,尚老弟,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心情一激動,自然招子裡就會表示出來,此是乃像征我等相知相依之深,卻用得著你小子幫著老項來掩飾了?真是一對愣頭青!」

  尚元乾陪笑道:「弟子不敢……」

  又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項真道:「好了,這些事何值一爭?……我想起他們暫時養傷的那幢房子……」

  西門朝午笑道:「對,可真不錯,也雅巧得緊,不知他們是怎麼接到的?」

  一側,尚元乾道:「回稟二位,那棟房舍乃是大河鎮的首富呂百萬所撥借,完全是自願的,我們並沒有絲毫強迫於他;大河鎮原來等於是如意府與赤衫隊的天下,當地官家可以說發生不了什麼作用,行事之間,也得仰承如意府的鼻息,看赤衫隊的臉色,因而作奸犯科視同家常便飯,罪惡叢生,梟霧橫行,將這地方弄得烏煙瘴氣,幹善良百姓大多他遷,留下少數根生土長的也只有忍氣吞聲,瑟縮退避,正當的生意買賣根本就無法做,這些老民們對如意府赤衫隊這兩幫匪徒簡直恨透了,我們一旦攻佔此鎮,這些老民們就差一點掛彩鳴炮,歡迎都來不及,是以那呂百萬借出那棟房子給尊主,三位師兄弟及荊大俠等治傷養病,也就不算是一回事了……」

  項真點著道:「在攻臨大河鎮之前,那一陣重轟擊也只怕也毀了不少民舍吧?」

  尚元乾低聲道:「不錯,關於此點,大掌門已下令清查,凡是真正屬於當地善良百姓的房舍或牲畜有被毀壞及殺傷的,一律比照其最高價錢賠償,『三眼童子,曹生便負責此項工作……」

  呵呵一笑,西門朝午道:「怪不得我們尊主到達大河鎮時,看見曹生這小子帶著十幾個人東奔西跑的,那十幾個人還牽著五匹馬,馬身上全馱著緊緊皮囊,曹生那一張孩兒臉就在這大冷天也全淌滿了汗……」

  尚元乾解釋道:「稟當家的,那些馬匹所駝的皮囊中,全是滿盛的金錠及銀元寶,合起來在兩萬兩上下……」

  讚賞的「嗯」了兩聲,項真道:「所以說正邪兩派,仁師惡匪之分也就全在於此了,無雙傳統,果然堪欽堪佩,不同尋常!」

  尚元乾受用十分的謙虛道:「項師叔過譽了……」

  現在,他們已走盡了回廊,直朝後面一幢巨樓之前行去,自回廊空頭連著那棟房閣,有一條窄窄的碎白石小道。

  搓搓臉,西門朝午又開了腔。

  「這一次,你們的隨車大夫都忙得不可開交了吧?尚老弟。」

  尚元乾點頭道:「傷患大多了,他們已有兩天兩夜未曾合過眼,忙得連飯都來不及吃,只有大量的喝參湯提著精神。

  西門朝午哧哧笑道:「這卻是因禍得福,大大的滋養了,嗯?」

  有些哭笑不得,尚元乾只好含糊的道:「呃,哦……」

  項真連忙岔道:「尚兄,什麼時候火焚如意府?」

  尚元乾忙道:「明日午時,燒掉如意府後,本派即將班師返回關外大草原!」

  打著渾,西門朝午又道:「抱虎山莊卻不用燒了,早已被貴派的強弩烈焰彈轟得精光烏盡!」

  項真笑道:「當家的,你這張尊口,可真是葷素全能來得啊……」

  哈哈笑著,西門朝午道:「好說,好說——」

  他還沒有講完話,黑暗裡四名無雙弟子已閃了出來,其中一個冷厲的道:「誰?站住!」

  一側,尚元乾挺身上前沉聲道:「我是『獅字門』尚元乾,項師叔與西門當家蒞臨!」

  四名無雙弟子立即躬身退到一邊,於是,項真與西門朝午在尚元乾領路之下,三個人繞過了那棟高樓,直朝樓後行去,樓後,嗯,便是一座全由巨大的青石砌造而成的方形石室。

  那些造屋的大青石,每一塊都在五尺寬厚,只留著一方面盆大的小窗,看上去堅固異常,嚴密無比,就有如一座堡壘也似!

  他們還沒來到小屋面前,突然從房邊四周的陰影裡又躍出來六名無雙弟子,這一次不待他們開口,那六名無雙弟子己然看清了來人是誰,為首的一個朝天鼻急忙叱住了手下弟兄,快步上前施禮。

  「項師叔,西門盟主,尚師兄,可是前來提人?」

  項真淡淡一笑,道:「如今有誰還關在裡面?」

  這名無雙弟子恭敬的道:「有嚴婕,梅蕊,還有下手自大河鎮解押過來的嚴章……」

  點點頭,項真又道:「七河會的章桓可已釋放?」

  那無雙弟子道:「已經放了,另外大刀教的教頭羅申與青松山莊武師趙春則已奉諭處決!」

  略一沉吟,項真道:「那梅蕊,可已醒轉?」

  這弟子笑著道:「上午抬來的時候還和個死人一樣,臉色雪白,雙目緊閉,看上去像連口氣也沒有,不是抬來的兩個弟兄說明,弟子等還在納悶怎的將其女屍抬了過來呢……」

  舐舐嘴巴,他又道:「中午送飯進去的時候她還躺著,此刻大約已經清醒了吧?」

  於是,項真朝前走去,邊道:「還請將室門啟開。」

  那名為首的無雙弟子答應一聲,迅速偕同另一個弟兄前去門邊,掏出鑰匙,唏哩嘩啦一陣碰響之後已取平了門栓上的巨嚎鋼鎖,又「吱」的一聲,將栓杠拉開,沉重的把那扇鐵門緩緩推啟。

  這座石室約有兩丈方圓,僅有一間從門外,可以看見裡面一燈如豆,四壁蕭條,除了地下鋪著的草屑,一張石桌,幾隻木椅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現在,室中正有三條人影模糊的晃動著,那種情景,顯得有些兒孤寂,有些兒冷清,也有些兒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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