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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第六十二章 勝負兩分 賓作囚

  忽然,項真湊嘴在西門朝午耳邊低沉的講了幾句話,西門朝午目光向如意府中一瞥,連連點頭,然後,他一聲不吭,轉身飛掠而出。

  緩緩地,項真踏前一步,靜靜的道:「尉遲尊主,尚請節哀珍重,這場仗,本來就是以命換命,以血易血,人命的傷亡是難以避免的,現在,我們除了悼念那些犧牲了的弟兄們之外,還有一樁事不可忘記,這件事,便在於如何為那些死難的弟兄們報仇!」

  猛然抬起頭來,尉遲寒波染著淚痕的胖臉上浮起一片可怖的殺氣,他用手背拭去淚水,咬牙切齒的道:「是的……

  老弟,你說得對,我們要為那些死難的弟子們報仇!」

  他一轉臉,狠毒的道:「老于,那常敬賢還活著麼?」

  于吉點點頭,憂戚的道:「還剩一口氣。」

  尉遲寒波一挫牙,痛恨的道:「好……我會要他慢慢咽下這口氣,一點一點的咽……」

  閉閉眼,項真道:「尉遲尊主,我看我們一起下去,這件事,由我代為效勞便了,當然,我會使你滿意的……」

  于吉正要講什麼,那邊,無雙弟子們已在將傷亡的一些同伴紛紛用獸皮軟兜朝外面抬去,連荊忍與嚴宿也被抬走了,無雙派的這些勇士們做這種事,看上去十分俐落與熟練,他們自來便有一貫的程式和系統,很迅速,如意府內外的鬥場已被清理了出來。

  在穿梭般往來的人群裡,一個瘦長陰沉的白袍人匆匆奔來,他那一張青包帶著冷酷韻息的面龐,使項真一眼使認了出來,嗯,在大河鎮初晤「九命郎」嚴宿時曾經見過此人,是無雙派「飛字門」的弟子,此刻他腦上還纏著繃布,白布裡透著殷紅,顯然是帶了傷!

  一看見他,于吉便道:「辛堅,有事麼?」

  這人,正是『飛字門』的小無常辛堅!

  聞言之下,辛堅連忙恭謹的道:「回稟尊主,西門當家曾代項師叔傳話謂大小姐已經……呃,已經救出,弟子等四處搜尋卻皆未尋到,只找著那什麼『金瓶殿』下面的一間地窖,但地窖裡卻擺了幾具男女屍體,因為聽說項師叔受傷,弟子等便想自行尋得大小姐罷了,不敢來打擾項師叔,可是一直就找不著,時間久了,又恐怕耽擱誤事,只有,呃,來麻煩項師叔指點了……」

  微微一笑,項真啞聲道:「這有什麼關係?此等重大之事,豈尚能與我講究客套?在如意府平定下來之後,你們就可派人來問我貴派掌門幹金蹤跡了,還談得上什麼打擾不打擾?方才我一等不來人,二等不來人,深怕你們忙得忘了,因此,我已煩請西門當家去背負貴派掌門千金來此了……」

  面上一熱,辛堅忙道:「全是弟子等糊塗,但始才兵荒馬亂,形勢尚不穩定,再加上不知項師叔傷勢如何,是以不敢前來相煩,只一個勁的悶著頭自行帶人尋找——」

  說到這裡,這位「小無常」驀地一愣,呐呐的道:「項師叔是說……是說大小姐由西門當家……背負著來?莫非,呃,大小姐受傷了?」

  于吉也擔心的道:「傷得可重?」

  搖搖頭,項真淡淡的道:「沒有傷,只是我用一種較為獨特的閉氣手法令她睡了一覺而已,如果不這樣做,老實說,我不知道該如何使她安靜下去。」

  猶豫了一下,于吉終於忍不住悄悄的問:「她……項兄,娘娘這孩子,可與康玉祥做出了糊塗事麼?」

  籲了口氣,項真道:「你想呢,於尊主?」

  怔了怔,于吉明白項真這一句反問的意思,他大怒著,沉痛的道:「可惜這個乖女娃了……」

  於是,在他們並不十分舒適的談話中,下邊,西門朝午已背著一卷毛毯裡就的人體飛躍了上來,到了面前,這位「千騎盟」的大當家抹了把汗,笑著點頭道:「仍在那裡,沒有出漏子,不過險也卻是直險,我們這邊的『烈焰彈』剛好把那座井邊的矮牆轟塌了一大片,但沒有丁點傷著這妮子,她臥身的四周全是些破碎的磚瓦石礫,我們的大小姐反而安安詳詳的睡了一場好覺,就像似躺在家裡的錦榻綾羅床上一樣……」

  于吉先謝了西門朝午,然後,上前掀開毛毯仔細注視了一下,他笑了笑,縮回手來道:「一點也不錯,正是娘娘,多日不見她了,她現在可真睡得甜啊……」

  尉遲寒波冷森的道:「只怕她醒來之後就再也不會有心思睡了,多少血,多少命,全要絲毫不苟的結算,誰是欠債的主兒,便應由誰承擔……」

  雙目一瞪,于吉低聲咆哮道:「老尉遲,你瘋了?這種話豈能由我們嘴裡說出?你也不想,娘娘才有多大年歲?就把一腔怒火發洩在她身上?」

  雙頰的肥肉一繃,尉遲寒波憤怒的道:「怎麼?我說錯了麼,無雙弟子的鮮血是白灑的?命是白拋的?我們為了什麼作這等慘烈的犧牲?當然,為了聲譽,為了綱常,為了名節,但是,誰玷污了我們的聲譽?破壞了網常?羞唇了名節?是誰,是誰啊……」

  「小無常」辛堅不敢插嘴,呆呆的垂手肅立二旁,于吉卻火了,他重重一哼,咬著牙道:「老尉遲,你就留點面子好不好?這事要如何處理,你我皆無權過問,這全是大掌門的責任……我知道你為什麼會忽然變得如此激動,老尉遲,不錯,你痛惜你的首座大弟子張光之死,但此次血戰,死的並非張光一人,難道說,其他傷亡的弟子不是你的骨肉,不屬於無雙一派,不算我們大草原的好兒郎麼?人人都遵從派規,敬服掌門之令,你身為大尊主,這道理,我想你更應明白!」

  尉遲寒波像泄了氣的球一樣萎頓下來,他默默垂著頭一言不發,于吉也沉靜了片刻,然後他對項真低聲道:「項兄,我們到那金龍殿去休歇一陣吧?抱虎山莊那邊的戰情如何,也該有消息來了……」

  項真點點頭,道:「好,順便也將那些擄俘的對頭審問一番!」

  於是,項真、西門朝午、于吉、尉遲寒波、辛堅等一行五人緩緩沿著牆沿的石梯走了下去,西門朝午仍背著鐵娘娘,尉遲寒波也依然由那兩個高大的無雙弟子攙扶著,他們穿過了匆勿來往的大草原兒郎們的身邊,一直向金瓶殿走去。

  路上,項真問于吉道:「除了方才我們所知道的那幾個人之外,敵方比較重要的角色還有那些被我們生擒的?」

  于吉邊想邊道:「還有七河會的三當家章桓,大刀教『黃』字頭的大頭領之一『虎尾棍』羅申,青松山莊的另一個好手『黑雲鞭』趙春……」

  項真徐緩的道:「七河會來了有一千四五百人,只有『鎮半天』章桓帶著麼?」

  于吉道:「他們的二當家『一孤叟』白斌也來了,以外尚有十四名大頭目,但自褐石澗一路下來到大河鎮,七河會的人馬差不多全頂在頭陣上,吃我們連番衝殺,再在如意府這一戰裡連死帶跑的人,幾乎全光了,『一孤叟』白斌在本派『飛字門』長孫大尊主手裡,『鎮半天』章桓被嚴宿擊傷被生擒,對了,嚴宿說是項兄你交待要饒這老小子一命的……以外,我看他們那十四名大頭目,活的只怕也沒有幾個了……」

  點點頭,項真又道:「大刀教『地字行』的『寒漠雙鷲,全死在如意府中,聽說他們方字行的兩個教頭也完了?」

  潤潤唇,于吉道:「不錯,在大河鎮,他們『黃字行』的另一個教頭『飛靈劍』齊強亦送了命,這傢伙在連傷我們十七名兄弟之後,被老尉遲的大彎刀斬成了兩段,他們大刀教這次來了一千兩百人由六名大教頭率領,血戰之下我看難剩三百人了,六個為首的教頭,也是一俘五屍,無倖存!」

  沉默了一下,項真道:「貴派傷亡的人數,一定也十分驚人吧?」

  微微頷首,于吉道:「是的,詳細數目尚不知曉,正在清點中……」

  一面說著話,他們已踏上了金瓶殿的石階,在石階兩側及大門邊,整整齊齊的肅立著六十名無雙弟子,一見項真等人來了,全部躬身行禮,手中大彎刀的寒光與頭上的束髮金環互相輝映,特別有一股威武曠悍的味道,是的,不同了,項真在昨夜亦來過此處,但昨夜與此際的感受完全卻迥異,昨夜,是在敵人的重重把持之下入虎穴,冒險心情來此刺探消息,可說處處受制,時時擔心,絲毫也不敢稍有大意,現在,他卻是以征服者的勝利姿態重臨於此,更接受四周如林的無雙豪士們致敬,那種氣氛,那種場面,簡直和夜來有天淵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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